秦景醒時,是在回鄴京的路上,行程都走了一半。
秦景默:公主讓人把他敲暈,是下了多重的手啊。這是怕下手輕了他半途醒來?
看秦景在出神,一旁的侍衛(wèi)趕緊道,“秦大哥,你既然醒了,就趕緊去看看公主吧。她又病了,正可勁兒折騰我們呢。”
一語道出眾人心聲,大家立刻圍上來,訴說公主的不講道理。
比如讓他們中一人穿女裝,跳舞給她看,跳得不好她就不喝藥;
比如放著好好的飯菜不吃,要他們下水捉魚,要木蘭帶著眾丫鬟摘野菜,然后吃了她又上吐下瀉;
再比如……
秦景都能想到公主折騰人時翹起下巴得意的樣子:幾日不見啊,公主更會變著花樣欺負人了。
秦景被眾人推搡著去制服公主,再加上他也有事問公主,干脆就去了。
因為公主病著,馬車走得極緩,秦景幾步就追上了公主的馬車。通報一聲后,車中傳來公主嬌嬌的聲音,“上來吧。”
秦景進了馬車,見公主
斜歪著大紅云錦靠墊,粉紅的春衫上,還蓋著一層鹿皮毯子。她如他常見的那樣沒有梳起頭發(fā),散落了一地;也沒有穿鞋襪,玉足踩在鋪著的地氈上,顯然并不冷。
秦景匆匆掃了她一眼,她的臉又小了一圈,顯然還病著。
木蘭在一旁垂坐,看到秦景進來,向秦景笑著打了一聲招呼。公主冷眼看著,一聲不吭。但秦景目光轉向她時,她的臉一垮,揉著胸口就開始了,“我胸好悶好疼,很是難受……”
木蘭習慣公主的作了,讓馬車稍停就下去了,“我去問問神醫(yī)。”
等人走了,秦景看著她還是不說話。
公主一翻身坐起,長眉杏目,氣勢十足,“本公主要帶你回鄴京,你就感恩戴德吧你!陳昭他不是你主子了!他把你送我了!你現(xiàn)在是本公主的人……你這什么眼神?”
秦景真是被她氣笑,他悠聲,“恐怕公主是先斬后奏吧?”陳世子根本不可能放他走。
公主一滯,目光盈盈若若地看著他,水光浮動,十里河百里流千里湖萬里海的……
秦景沉默半晌,終是拿她沒辦法。她是公主,自然是想怎樣就怎樣??虾煤酶f,是他的福氣;直接把他打暈帶走,是她的霸氣。反正她的意思是他只能接受,不能拒絕。
公主看他不說話的樣子,心虛得不得了,一點點挪過去,摟住他脖頸,“你不要生氣嘛,我是真的想對你好啊。你不給我機會,你怎么知道南明王府一定比我更好呢?你就稍微變通一下,做誰家侍衛(wèi)不是做呢?”
她若好好跟他說,他還是能跟她論一二。她這一下子撲上來摟他脖頸,秦景就吃不住準頭了。他面色微紅,不動聲色地拉下她手臂,往后移開,垂下眼,“屬下知道了。”
公主嘴角一翹:她就知道秦景拿自己沒辦法。
一會兒木蘭回來,不僅帶來了老神醫(yī),還抱著厚厚一堆卷軸??垂魃袂橐苫螅咎m道,“這是南下搜集到的各家王府世子訊息,奴婢拿來讓公主看一看,好心中有數(shù)?!?/p>
宜安公主恍然,她這趟出來,主要目的是見秦景,當然就直奔康州了。以她的身體狀況,不可能真的把皇伯父給的名單都走一遍。她本來就是應個景--所以其他諸位世子的情況,都是公主身邊的其他侍衛(wèi)們?nèi)ニ鸭貋淼摹?/p>
公主本來不想看,她都知道皇伯父肯定會把自己嫁給陳昭,還看什么啊。但是眼眸一轉,看到一邊的秦景,就生了興趣,“你幫我念念?!?/p>
秦景不容易動情緒,也很少會拒絕公主的話。他從木蘭那里拿過卷軸,便開始翻看。說起來,他得感謝公主的強迫,若不是她,他根本不會有認字的機會。
他念著這些世子侯爺?shù)男畔ⅲ哼@么多人的名單,都是為公主選的駙馬么?
他在念,卻察覺到公主一直盯著他看,目光照樣灼熱得不容人忽視。
老神醫(yī)和木蘭還在,秦景實在無法,抬起眼與她對視,他已經(jīng)不指望公主會知難而退,他只是希望她收斂點。
她目中含笑,聲音柔柔的,好像就等著他了,“怎么啦?”
少女如春,面若朝霞,穿著家常衣,散發(fā)赤足……他心神一時恍惚,天地間好像只剩下這個小姑娘了。這情緒被他自己察覺到,急忙收心,耳根卻已經(jīng)紅了。他借咳嗽聲轉移眾人視線,隨意起了個話題,“這些候選人,公主更喜歡哪個?”說完他就覺得失言,自己跟公主說話太隨意了。
公主卻回答了,“我此生,誰也不嫁。”
一時闃寂,馬車中幾人都看向公主。
...
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