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姆VS樂手
沈蔓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一身冷汗。
正在此時,大門緊鎖的教室里,隱約傳出悠揚的旋律。
往四下里看看,不遠處高二(1)班的教室門前尚人群聚集,時不時還有師生從身后的走廊經(jīng)過。沈蔓這才松了口氣,趴在門板上仔細聽了起來。
藍調(diào)口琴醇厚的和弦,柔美中帶著幾分憂郁,從彼此隔絕的室內(nèi)傳出來,顯得有些不太真切。
盡管經(jīng)濟條件一般,父母還是節(jié)衣縮食地送她上過幾年音樂培訓班,只因為聽前人勸導,女孩子身上有些藝術功底,比較容易培養(yǎng)氣質。
小學初中那會兒,沈蔓每逢周末都會去青少年宮上課。升入Q市外國語學校的時候,特長欄里赫然寫著“鋼琴十級”與“古典舞一等獎”兩項內(nèi)容。
跟大多數(shù)不準備讓孩子靠藝術吃飯的家庭一樣,隨著高中學業(yè)負擔漸重,特別是住校后課余時間變少,沈蔓沒再繼續(xù)深造。
然而,當年在藝術上的投入早已獲得了遠超預期的回報:勻稱高挑的身材,優(yōu)雅溫婉的舉止,特別是那筆直修長的雙腿,幾乎成為她在情場上無往不勝的利器。
男人們其實是非常膚淺的動物,沒有美好的外在,永遠別想讓他們勞神費力地去探尋所謂“內(nèi)涵”。
不過,音樂之于沈蔓,更是與世界溝通的另一種方式。
歡喜時、悲傷后,一段恰如其分的旋律,一場即興而發(fā)的搖曳,都能讓她從精神層次上得到極大滿足。從廣漠無限的宇宙中,獲得超越個人的體驗——這種美好的共鳴回蕩在前世每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中。
而今,在喧鬧的校園里,隔著門板聽到這段旋律,讓她歷經(jīng)起伏的心再次獲得撫慰,演奏者如吟如嘆的琴聲背后,似乎蘊含著某些更加復雜的情緒。
回味在曲終人散的寂靜中,原本緊繃的神經(jīng)也漸漸松懈下來,沈蔓俯身靠在門板上,兩眼出神地望向遠方,說不清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“嘩——”窗戶被拉開的聲音突然響起,她猛然回過頭,盯著那出現(xiàn)在窗臺上的身影,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。
“班,班長?!”梁志顯然比她更加驚訝,保持梁上君子的模樣,蹲在窗臺上進退不得,“你怎么在這兒?”
瞇了瞇眼睛,沈蔓的話里聽不出任何語氣的起伏:“你有這間教室的鑰匙?”
“沒沒沒……”男孩顯然害怕她興師問罪的陣勢,急急忙忙想要脫清干系,本能地將兩只手來回擺動,卻忘了自己正扶在窗棱上。只見他一個重心不穩(wěn),猛然向教室里栽倒下去。
伴隨著一陣課桌椅相互碰撞的聲音,梁志咿咿呀呀的呻吟也從里面?zhèn)髁顺鰜怼?/p>
沈蔓環(huán)顧四周,發(fā)現(xiàn)沒有人留意這邊的動靜,當下伸手扒上窗臺,腳底稍稍用力,沒費多少力氣,很快便翻進教室的里面。
東倒西歪的課桌椅上,梁志大手大腳地鋪成一灘,沒有明顯外傷,但嘴里發(fā)出的聲音卻格外凄慘:“哎喲喲,要死要死了……這下摔成個了半身不遂,班長,你要對我負責啊……”
沒有理會他的嘴賤,沈蔓像見到鬼一樣愣在原地,只覺得手腳冰涼。
這間教室坐東朝西,此刻已經(jīng)灑滿落日余暉,朝外的窗戶上雖然拉著簾子,但明顯都是普通布料,遮光效果很差。
中午時,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,明顯不是發(fā)生在此處。
“你怎么進來的?”用腳踢了踢躺在地上裝賴的某人,沈蔓緊緊咬住雙唇。
梁志本來還準備討些嘴巴便宜,見她語氣不對,也沒敢多說。老老實實地從桌椅堆里爬起來,怯生生地回答:“這幾間教室常年不用,門上的鎖只有安保處能打開,我都是翻窗戶的?!?/p>
“其他三間呢?”沈蔓瞟了他一眼。
脊背上升騰出一股寒意,梁志被那眼神盯得驚出個哆嗦,立刻坦白交代:“對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