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管家嬤嬤每次給的答案都是一樣的:朝內朝外的事太多了,公主日理萬機,老奴不知。
一天兩天也就算了,可是足足一個月的時間,怎能叫人不心焦?饒是朱富耐性再好也快忍受不住了。
見不到媳婦,他總覺得整個人都沒精神,去監(jiān)管那里取執(zhí)勤的腰牌,卻看見對方似笑非笑的神情。
“怎么了?我臉上有臟東西嗎?”朱富老實,總是第一時間將問題歸咎到自己身上。
監(jiān)管的大人敷衍一笑,將執(zhí)勤腰牌重重的拍到朱富手中,道:
“女人都是貪新鮮的,公主尤其這般,駙馬還是想開點吧。”
“……什么?”朱富聽得莫名其妙,但再問,監(jiān)管大人卻不肯再說話了,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冷笑。
朱富走出律勤館大門,阿秋已經將馬牽了過來,正待上馬,卻聽兩個并排站立的守門士兵說道:
“你猜公主什么時候廢他?”
“三個月吧?”
“三個月?我說至多一個月,想想九駙馬就知道了,那般好看的人物,也不過短短一個半月便被九公主休棄,何況是這種貨色?”
“……有理有理?!?/p>
阿秋聽后氣不打一出來,正想沖上去理論一番,卻聽朱富問道:“他們在說誰啊?”
“……”對于自家駙馬的遲鈍,阿秋深表無奈。
渾渾噩噩值了一天的勤,朱富精疲力盡回到府中,讓阿秋早點回去休息,自己則循著以往的習慣向房間走去。
朱富徘徊在房門外,看著屋內漆黑一片,回想著從前這個點,春空媳婦便坐在油燈下等他回家呢,有時候手里捧一本書,有時候擺一盤棋,有時候也會做幾道菜,對著燭火發(fā)呆……可是如今,美得像畫一般的地方,卻沒有了媳婦的身影。
換了身上的錦緞衣衫,朱富穿回了自己的粗布衣衫,又到井邊洗了把臉,這才起身朝廚房走去。
“總管,今天晚上吃啥呀?”朱富找到廚房間的小總管,客客氣氣的問。
總管正在和幾個小雜役嗑瓜子閑聊,看了眼他,冷漠的隨手一指:“喏,剛出爐的窩窩,那邊有咸菜。”
朱富環(huán)顧一圈,看到了灶臺上的小碗,里面放著一個半拳大的窩窩,上手摸了摸,早就冷透了,咬在嘴里干巴巴的。
“哈,果真是粗生粗養(yǎng)的賤坯子,他倒是不挑,什么都能吃下去?!敝宦牽偣苌砼缘囊粋€小跟班如是說道。
朱富正在吃東西,聽到有人說話,便轉頭去看了看,卻看到了四五個人都看著他和手中的窩窩發(fā)笑,垂頭想了想,道:
“嗯,我什么都吃,不挑的?!?/p>
“噗哈哈哈……他說他不挑的……”對于朱富老實巴交的回答,所有人哄堂大笑。
“馬不知臉長,咱們這位駙馬爺真是風趣啊。”總管冷哼著說著風涼話。
眾人又是一陣哄笑。
饒是朱富再遲鈍也聽出來了,這些人是在笑他。可是,他有什么值得笑的?
想不明白,遂問道:“怎么了嗎?”
也許是沒見過像他這么遲鈍的人,總管哼哼唧唧的將手中的瓜子放下,流里流氣走到朱富面前,他生得矮小,頭頂都不及朱富肩膀處,但勝在氣勢高昂:
“今日,小的還尊稱您一聲‘駙馬’,但你大可不必將自己太當回事,對于一個沒家世,沒背景的人來說,駙馬不過就是公主一時興起才養(yǎng)的玩物?做幾天夢就得了,我要是你,就收拾收拾準備回家去吧?!?/p>
“……玩……物?”朱富面無表情將這兩個字放在口中咀嚼,良久后才道:“你是說,我是……玩物?”
“沒錯!”總管假裝擺出一副可惜的嘴臉,語重心長道:“駙馬說白了,就是玩物,公主與你,不過就是逢場作戲,露水姻緣而已……”
“我跟春空不是逢場作戲,不是露水姻緣!”
朱富咻的瞪大雙眼,臉上出現(xiàn)了可怕的怒容,額頭手臂上青筋迸露,使他看上去像一只發(fā)怒的大黑熊,將先前還沾沾自喜說風涼話的總管震懾住了,色厲內荏,結結巴巴道:
“那,那……公主一個月都不曾回府,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,你應該知道什么意思吧?你不覺得是逢場作戲,可是公主覺得呀,比你貌俊體健的男子天下間多的是,以咱們公主的權勢,憑什么會對你這么個山野鄉(xiāng)巴癡心一片?別做夢了?!?/p>
“……你住口!”朱富一把將吃了一半的窩窩擲了出去,撞在門框上,竟然硬生生將門框撞出了一個破洞。
如此力道,著實讓廚房里的幾個人嚇得不輕,抱作一團,緩緩向門外移動。
“她在哪里?我要見她!”一個月的等待,早就叫他受夠了。
朱富猛地拎起總管的衣領,徒手將人提到半空,總管雙腿不停撲騰,卻始終夠不著地面,從未遇過這般恐怖的力氣,內心害怕極了。
“在哪里?”
朱富一聲大吼,嚇得總管把脖子縮了進去,顫抖崩潰的扯脖子喊道:
“在,在青溪殿,壯士饒命啊。”
朱富一聲怒吼之后,烏合之眾們作鳥獸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