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來公玨王爺真的是嚇壞了,滿面鐵青,真的是一副快吐出來的模樣,但說了半天,還沒說到個重點。
南城衙門的顧大人吞咽了下口水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道:“死者皆被人開膛破肚,五臟六腑全都掏空,腸子更是流了一地……有兩個人,眼珠子都被扣掉了,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,太滲人了?!?/p>
“那……”顧大人說完,一直坐在一旁聽著的朱富想到什么,正要開口,卻被北城衙門的張大人搶過了話頭:
“對對對,仵作去驗過了,說眼珠子都是人還活著的時候被生生扣掉的,你說到底誰會這么變態(tài)?太可怕了?!?/p>
百里丞相坐在書案后,沉吟片刻,扭頭看了一眼自家孫子,對他揚了揚眉,問道:
“你想說什么?”
朱富想了想后,才對眾位驚魂未定的大人們問道:“死的八位都是哪些大人家里的?”
顧大人回憶了一下,一邊喘息,一邊對朱富掰著手指,細(xì)數(shù)道:
“御史王大人,刑部林大人,內(nèi)閣薛大人,廷尉劉濤,上卿韋大人……呃,還有,還有……”
“還有宗正衛(wèi)蒙,少府韓大人,光祿張大人。全都是一等一的人品,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,沒想到如今家中卻遭逢此難,太叫人寒心了?!惫艽笕司o接著顧大人的話補充說道。
朱富將他們所說的人一一記在紙上,對百里丞相說道:“我沒什么要說的了?!?/p>
幾個人又在書房中商議研討,朱富將記滿人名的紙放入袖口,走了出去。
***
在城內(nèi)轉(zhuǎn)了一圈,朱富按照紙上的名字,找到了相應(yīng)的府宅,沒想到,竟然在門口遇到了前日剛剛回朝的五駙馬,只見他依舊朗若月明,爽若清風(fēng),一簫在手,負(fù)于身后,端的是瀟灑倜儻。
五駙馬也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朱富,雖然驚奇卻也不曾多言,兩人互相點頭之后,便相攜而入。
御史王大人家正在辦喪事,白綾高掛,紙錢飄揚,哭聲喊聲不絕于耳,朱富和五駙馬從大門走進(jìn)去,報了身份之后,便直接去了靈堂,稍事打聽才知道,王大人家死去的是最小的一個女兒,今年年初剛訂了親,準(zhǔn)備下月出嫁,沒想到卻遇上這種事。
棺材還未蓋上,朱富和五駙馬湊上前看了看,青白的臉上蒙著白綾,隱隱還能看出血跡,身上的衣服也已經(jīng)被家人換成了壽衣,因為死者是待嫁閨女,朱富他們不便揭衣觀看,便將改在青白臉上的一條白綾揭開,便看見兩只黑洞洞的窟窿,這才知道她便是那兩個被活活扣掉眼珠子的其中一個。
人家家中正辦喪事,朱富和五駙馬不好叨擾太久,淺淺看了幾眼之后,便出來了。
突然看到那樣恐怖的畫面,兩人心中都覺得有些反胃,沉淀了會兒,還是五駙馬率先開口:
“看樣子,眼珠子就是被手扣掉的,沒借助工具?!?/p>
朱富點頭,沉吟片刻后道:“再去下一家看看?!?/p>
五駙馬摸著翻涌的胃,對朱富投以吃驚的目光,難以置信道:“還看?反正都是一樣的死法,沒必要了吧?!?/p>
其實他是擔(dān)心,再看一回的話,自己保不準(zhǔn)就會控制不住吐出來了。
朱富面無表情的點頭,意志堅決。
一個上午的時間,連走了五位大人的府宅,五駙馬江樂清實在是受不了了,才在時日近午的時候拉住朱富,進(jìn)了一家茶香撲鼻的館子,希望茶水的清香能夠稍微將他內(nèi)心的翻涌壓制壓制。
“到飯點了,還是去吃飯吧?!?/p>
朱富在茶館中坐了片刻,便對五駙馬如是說道,引來五駙馬難以置信的側(cè)目:“你還吃得下?”
他相信,無論哪個正常人,在看到那么多,那么血腥,那么變態(tài)的畫面之后還能吃得下飯的。
朱富不解道:“為何吃不下?逝者已逝,我就是不吃飯,他們也不會活過來呀?!?/p>
五駙馬微怔,喂,大哥,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不好?吃不下飯不是因為替死者傷心,而是自己的生理反應(yīng)吧。
他想哀嚎著對朱富這般吼叫,但終于被回憶起先前畫面而泛出的一口酸水壓了下去,稍微猶豫了會兒,便被朱富拉出了茶館。
在看著朱富吃下兩碗白米飯和一碗紅燒肉之后,五駙馬江樂清實在是忍不住,趴到窗欄旁邊大吐特吐起來,引起飯館中其他吃飯客人的極度不滿。
若是平時,江樂清自持瀟灑,斷不會做出這般不瀟灑的事情,可是就在今天,就在此刻,他算是徹底敗了,敗給了那個傳說中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