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思空甩開了他的胳膊,目光堅毅︰“在我心中,沒有比復(fù)仇更重要的事,所以,我有,分寸?!?/p>
佘準(zhǔn)忍著怒意,挑釁道︰“若他知道你是怎樣的人,他還會迷戀于你嗎?”
“他知道?!毖嗨伎蘸敛华q豫地答道。
佘準(zhǔn)瞪直了眼楮︰“什么意思?你全都告訴他了?”
“他先是在荊州發(fā)現(xiàn)了你,又從趙傅義將軍口中得知了葛鐘就是當(dāng)年冤殺我爹的御史,他又不是傻子?!毖嗨伎绽涞?,“佘準(zhǔn),你是否管得太多了,只要我給足了你銀子,只要我能殺了謝忠仁,其余的不需你操心。”
佘準(zhǔn)冷道︰“南玉,你原本是沒有弱點(diǎn)的,可現(xiàn)在你為了這個人,已經(jīng)犯了很多不該犯的錯誤,別怪我沒提醒你,他早晚會壞了你的大事,甚至可能毀了你?!?/p>
燕思空沉聲道︰“沒有人可以毀掉我?!睕]有人可以毀掉,一個本就支離破碎的人。
燕思空讓阿力悄悄通知了顏?zhàn)恿头庖?,在那個小茶樓密會。不過,他讓封野早來半個時辰。
若非有要事,他們不會相會于此,封野人一到,就迫切地發(fā)問︰“你發(fā)現(xiàn)什么了?顏閣老呢?”
“他還沒來,此事,我想先告訴你。”
封野皺起眉︰“為何?”
“我怕你不同意,所以先與你商量,但無論你同不同意,這是最好的辦法?!?/p>
封野疑惑道︰“關(guān)于文宥遲的?說吧。”
燕思空翻開佘準(zhǔn)給他的情報,找到了那一頁,遞給了封野。
“這是佘準(zhǔn)送來的?”封野不太情愿地接下了。
“何必不服氣,封家擅長征戰(zhàn)不假,但佘準(zhǔn)在這方面才是一把好手。”
封野冷哼一聲,看向那一頁,匆匆掃過后,他慢慢地看向燕思空︰“你想……”
“對。”燕思空面無表情地說道,“文宥遲年逾花甲,他的老父已是耄耋(讀帽疊)之年,病癱床榻日久,如今已神志不清,油盡燈枯了,他若故去,文宥遲按律要回鄉(xiāng)丁憂三年,三年,足夠翻天覆地了?!?/p>
封野瞇起眼楮︰“你要?dú)⒘怂睦细??!?/p>
“怎么,不忍嗎?”燕思空面上毫無異色,“一個受盡病痛折磨的垂死之人,就當(dāng)幫他解脫了吧。”
封野掩卷,沉默不語,臉色有些陰沉。
燕思空看著窗外的月色,淡淡說道︰“我幼時讀書,圣人云,‘行一不義,殺一不辜而得天下,皆不為也’,這句話我曾奉若信仰?!彼α诵Γ叭缃窨磥?,多么可笑,一將功成萬骨枯,這豐沃富饒的江山是怎么來的?是踩著別人的尸體搶來的?!?/p>
封野沉聲道︰“若皇上奪情呢?”
“不會的,先將文衛(wèi)西的事捅上去,陛下或許不會追究于他,但他必遭人詬病,聲望受損,這時他老父病故,論祖制論律法,他都要回鄉(xiāng)丁憂,陛下若挽留,群臣必不會答應(yīng)。”
封野又道︰“顏?zhàn)恿畷鈫???/p>
燕思空笑了︰“若我認(rèn)為他不會同意,我便不會跟他商量,我怕他事后猜忌我背著他使手腳,我這個老師,不能忍受他的門生脫離他的掌控?!?/p>
封野將那情報扔回給了燕思空︰“你打算讓佘準(zhǔn)去辦嗎?”
“不能讓他知道佘準(zhǔn)的存在?!毖嗨伎湛聪蚍庖埃斑@件事,要你派人去辦?!?/p>
封野面目冷硬︰“好。”
這時,顏?zhàn)恿缙诙?,他看了看倆人,眼神有一閃而過的古怪,燕思空神色如常。
一番禮數(shù)過后,燕思空將事情說了出來。
顏?zhàn)恿櫰鹈?,沉思良久,道︰“此計可行?!?/p>
封野與燕思空對視一眼。
“此計可行。”顏?zhàn)恿酒鹕?,在屋中來回踱步,“定可不動聲色地除掉文宥遲?!?/p>
“此事世子會派人去辦,而文衛(wèi)西一事,就要靠老師了?!?/p>
封野垂下眼簾,默認(rèn)了。
顏?zhàn)恿钗豢跉猢U“好?!?/p>
燕思空看得出,顏?zhàn)恿嗔夹挠欣?,但也僅此而已了。
顏?zhàn)恿吆?,燕思空走近封野,輕聲道︰“我也可以讓佘準(zhǔn)去辦?!?/p>
“不必?!狈庖澳抗饫浒粒半y道我在你心中,會顧念婦人之仁嗎?”
“我沒這樣想。”
封野轉(zhuǎn)向他︰“除掉文宥遲,顏閣老就會推舉新的兵部尚書,目前合適的人選中,有我爹的人,就算是其他人,也比文宥遲好對付,只有這樣,才能保住大同軍費(fèi)?!?/p>
“沒錯?!毖嗨伎蛰p撫著封野的臉,“大晟江山不能沒有大同防線,大同防線不能沒有封家軍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