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一宵沒有繼續(xù)這個話題, 就仿佛剛剛他們誰也沒有越線一樣,很默契各退了一步。
這是很體貼的,蘇洄自己做出越界行為后也希望寧一宵全部忘記, 當做不存在, 這本來應該是他想要的。
但他心下莫名還是會覺得不滿足, 大概是出于人性的貪婪面, 難以克服。
如果可以,蘇洄還是希望寧一宵不要對他太好,像一開始一樣冷漠一點, 至少自己不會陷得太深。
感冒藥起了作用,車內暖氣開得很足,想著想著, 蘇洄的頭便歪下去,閉上了眼睛。
他沒夢到寧一宵, 而是兩三年前寄人籬下的畫面,陰惻惻的,蘇洄在夢里很努力地回憶著什么, 面前擺著一張紙, 上面寫了好多試錯的數字,一行又一行, 耳邊傳來一個又一個不同的聲音,被電磁波壓縮得失聲。
沒有一個是寧一宵的聲音。
一堵車,寧一宵的緊繃情緒反倒平緩些,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,他總覺得蘇洄在不在車上,對他開車的影響差別很大,如果他不在,寧一宵幾乎是沒辦法好好坐在駕駛座上的。
很多糟糕的回憶會閃現(xiàn),令他沒辦法專心觀察路面狀況,非常危險。
但蘇洄的存在就像是安定劑,悄無聲息地平復了他的不安和焦慮。
寧一宵想到自己獨自開車從維克到斯維納山冰川的畫面,或許潛意識里,他很希望當時蘇洄就像這樣,歪靠在副駕駛安心睡眠。
突然,蘇洄在睡夢里咳嗽了幾聲,將寧一宵從想象中拉出。
他確認了車內的溫度,又將圍巾取下來,鋪展開,搭在了蘇洄身上。
蘇洄迷迷糊糊醒過來,夢的后半段是外婆,他揉了揉眼睛,第一時間是轉頭看寧一宵的臉,確認后又問,“今天可以去一趟醫(yī)院嗎?我想把買的點心和小掛件給外婆送去,除夕給她打電話,是護工接的,她說外婆每天睡很長時間,我想去看看她?!?/p>
寧一宵耐心聽他說完,表情柔和,“你看一下周圍?!?/p>
“什么?”蘇洄聽不懂,但也照做,望了望四周圍,發(fā)現(xiàn)他們并不在公寓附近的繁華市中心,而是另一個街區(qū),醫(yī)院的招牌就在正前方的不遠處。
蘇洄意識到自己還沒開口,寧一宵就已經預判了他的想法。
這算什么?默契嗎?
他小聲說了謝謝,縮起來,感覺很溫暖。
后知后覺地,他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被又輕又軟的羊絨圍巾所環(huán)繞,是寧一宵的圍巾。
蘇洄有些不自然,想替他收好,“你的圍巾……”
“車里溫度太高了,我戴著很熱?!睂幰幌懊娴闹甘緹簦澳愫孟窈芾?,縮成一團,就給你披上了,免得感冒加重,又要去醫(yī)院?!?/p>
那樣確實很麻煩。蘇洄很快接受了寧一宵的理由,但還是把他的圍巾拿下來,疊好,放在他們之間。
他們一起去看望了外婆,很巧的是,外婆正在看重播的聯(lián)歡晚會,病房很熱鬧。寧一宵停留的時間較短,只拜了個年便找借口下樓,蘇洄在房間陪她看了一會兒,在外婆床上掛上福袋,又削了蘋果。不多時寧一宵回來,拎了一袋子水果,手里還捧了一束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