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當(dāng)初的他，寧一宵的聲音都在顫，“蘇洄，你怎么會這么傻？”

蘇洄沒說話，因為再讓他選一次，可能還是會這樣。

他不會和除了寧一宵以外的任何人結(jié)婚，哪怕什么都不要，只要能反抗，能獲得自由，他不后悔。

但寧一宵不同，他前途一片大好，是個健康又受人歡迎的頂級alpha，在擇偶方面完全可以選出比他好一千倍的omega，不必把人生浪費在自己身上。

“反正……我現(xiàn)在就是這樣?！碧K洄努力對寧一宵露出無所謂的笑，“如果你覺得……”

“你真的聽不懂我說什么?！睂幰幌驍嗔怂?，“我只在乎你，在乎你痛不痛，過得好不好，其他的都不重要，我不可能和你分開?！?/p>

他抱住蘇洄，吻著他側(cè)頸的針孔，撫摸他殘缺萎縮的腺體，“我喜歡你的時候，你還是個beta，忘了？”

“這不一樣。”

“沒什么不一樣，你是我的，除非你不愛我了，否則我不會放你走。”

蘇洄無法繼續(xù)了。

他永遠不可能騙寧一宵說自己不愛他。

寧一宵知道他很在意自己的腺體，“我昨晚標記你的時候，你的腺體也對我釋放了資訊素，我聞到了，很濃郁的雨水味道，并沒有完全消失。”

寧一宵吻了吻蘇洄的眼睛，“一開始不也是這樣，我標記你，你才被誘導(dǎo)分化。蘇洄，你有沒有想過，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，只有我們在一起，彼此才完整?！?/p>

蘇洄欲言又止，郁期很多消極的念頭差一點脫口而出，但都被寧一宵溫柔的吻吞沒，他也在寧一宵的懷抱和體溫中沉淪。

他沒辦法說，自己即便來到冰島，也沒有感到滿足，他依舊想念冷杉和海鹽的味道，想念寧一宵，任何事物都替代不了。

發(fā)情期還沒結(jié)束，愈發(fā)濃郁的冷杉氣息卻在不斷地勾纏，蘇洄有些無力，伏在寧一宵肩頭，任由他從臉頰吻到后頸，齒尖剮蹭皮膚的瞬間，他的腿都發(fā)軟了。

雨水味開始泛濫，被冷杉勾出一絲曖昧而溫暖的底色。

寧一宵的手往下，剛越過衣擺，衣柜外突然傳來孩子的聲音。

“eddy！你在躲貓貓嗎？”

蘇洄恍然從欲念中清醒，脫離寧一宵的懷抱，想打開衣柜門，可手剛放上去，就被寧一宵捉住，他的吻壓上來，攫取了蘇洄的呼吸。

“唔……”

寧一宵在深吻之后退出些，“就一下?！彼牧俗奶K洄的嘴唇，替他打開了門。

小雪糕就站在外面，叉著腰質(zhì)問兩個躲起來的大人，“你們在干什么？”

蘇洄不知應(yīng)該怎么回答。

寧一宵一本正經(jīng)，“在談戀愛。”

蘇洄耳朵登時紅了，扭頭看了他一眼。

小雪糕抱住蘇洄的腿，“談戀愛是什么啊？”

寧一宵高高在上，雙臂環(huán)胸對小朋友說，“你求我，我告訴你。”

小雪糕躲在蘇洄的腿后面，瞥了他幾眼，斷然拒絕。

“不要，你是奇怪的叔叔，你來了，eddy都不陪我了?！?/p>

蘇洄耳朵更紅了。

暴風(fēng)雪持續(xù)了整整三天，外面一片狼藉，蘇洄卻窩在小小的閣樓，收獲了久違的溫暖和愛意。

沒辦法出門買蛋糕，蘇洄用松餅疊起來給寧一宵做了個簡陋的生日蛋糕，但他和小雪糕都吃得很滿足。

他問寧一宵想要什么禮物，寧一宵寫在一張紙條上。

[生日禮物:蘇洄每天說十遍我愛寧一宵。]

他甚至認真到會畫正字計數(shù)。

寧一宵丟掉了他保留的抑制劑空盒和避孕藥，每天抱著他入睡，釋放資訊素安撫他的情緒，吻他很多很多遍，對他講述缺失的那幾年，和他一起給小雪糕洗澡，一起玩游戲，用鉤針和毛線做小飾品。

“所以雪糕是走丟了？沒有讓員警找嗎？”

蘇洄點頭，還在認真地用鉤針鉤水蜜桃，“找了，沒消息，本來員警說在找到他親生父母之前先送去福利院，但他不愿意，哭得厲害，我也舍不得，就留下來一起住，但這樣子時間一長也不行，到了學(xué)齡期也很麻煩。”

寧一宵靜了靜，“要不然我們干脆把他收養(yǎng)了？”

蘇洄的針差一點戳出去，他擡起頭，眨了眨眼，“收養(yǎng)？”

“對啊，反正這孩子也挺合我眼緣的。”寧一宵笑了笑，“要不是他幫我助攻，我還留不下來，說不定就被你送回酒店了?！?/p>

蘇洄抿了抿嘴唇，“你是真的喜歡替別人養(yǎng)孩子?！?/p>

寧一宵反駁，“我只是愛屋及烏而已，沒你想得那么變態(tài)。”

剛說完，一旁的小雪糕立刻重復(fù)，“變態(tài)，叔叔變態(tài)。”

寧一宵捏了捏他的臉蛋，“大人說話，別插嘴。”

“這是大事，得慎重考慮的?！碧K洄找不到剪刀，用牙齒咬了線頭。

寧一宵看到他做的桃子，很漂亮，“能不能教我做？”

“這個？”蘇洄點頭，“可以?！?/p>

“我要做櫻桃?！睂幰幌f。

蘇洄頓了頓，語氣乖順，“好，那就做櫻桃?！?/p>

寧一宵腦子靈光，雖然沒有怎么做過手工，但按照圖紙一學(xué)就通，還很努力，簡直把這個當(dāng)成是工作來對待，連蘇洄都忍不住笑他。

“你要不替我開店好了?！?/p>

“可以啊?！睂幰幌鼪]什么表情，“那你去做裝置藝術(shù)家?！?/p>

蘇洄的心為之一動。

他沒想到原來這個世界上，還有一個人記掛著他的夢想。

“我可以嗎？”寧一宵望著他，很自然而然，“你當(dāng)然可以，你是最厲害的小貓?！?/p>

家里食物不多，兩人帶著小雪糕出門采買，很巧的是回程的路上就遇到了極光。小雪糕想下車看，寧一宵便將車停在一邊，帶著他們下了車。

蘇洄仰著頭，綠紫色的光芒從天際線向上蔓延，美得不像真實。

他并不是第一次見，但是第一次和寧一宵一起，即便牽著手，也有種很害怕對方消失的不安。

所以蘇洄扭頭，看向了寧一宵。

這時候他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原來寧一宵沒有在看極光，而是一直望著他。

對視的瞬間，寧一宵傾身吻了他，低聲說:“我在這里?！?/p>

蘇洄第一次感受到奇跡，真真切切地發(fā)生在自己的身上。

“對了，幫我和小雪糕拍張照吧。我抱著他。”寧一宵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，點了點，遞給蘇洄，自己深一腳淺一腳走進雪里，把小雪糕抱起來。

“叔叔，我可以到你脖子上坐著嗎？”

“不可以?！睂幰幌麛嗑芙^。

“可是，別的小朋友都這樣，你這么高，我坐在你脖子上肯定特別高?！?/p>

“先叫聲爸爸?！?/p>

“爸爸！”

蘇洄被他倆逗笑了，低頭想拿手機拍照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寧一宵的手機正自動播放著視頻。

視頻里彌漫著金色的光線，橘色的落日懸于高樓的剪影之中，陽光穿透了街道上的每一個角落，普照在每一個人身上。在喧嘩熱鬧的鼎沸人聲之中，他聽到了寧一宵的聲音。

[蘇洄，我來看曼哈頓懸日了。人好多，在這兒求婚會上新聞吧。]

蘇洄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。

結(jié)束之后，蘇洄看到視頻文件寫著編號1。

像這樣的視頻，有八個，四年，每年兩次。

寧一宵每一次都會去，去他們討論過的最佳觀景點——42街的天橋，他按照約定去那里等他出現(xiàn)，但每一次都落空。

“叔叔，eddy哭了。”

雪被踩得咯吱咯吱響，寧一宵朝他走來，將蘇洄摟入懷中，吻了他的額頭和發(fā)頂。

小雪糕見狀，也學(xué)寧一宵的樣子，親了親蘇洄的頭頂。

“不哭了eddy，我們回家?！?/p>

“嗯?！?/p>

寧一宵低頭，吻了吻他的鼻尖，“下次一起去？”

蘇洄笑著點頭，“嗯，一起去?！?/p>

回程的路上，極光依舊絢爛閃耀，如光的綢緞，落下來，覆蓋住曾經(jīng)吞噬一切的黑夜。

他們命運般地邂逅在通往大海和雪山的街道，于世界盡頭重逢，度過了暴風(fēng)雪，也捕捉到極光。

還有很多很多要一起做的事，在等著他去做。

蘇洄的心底重新燃起期待，仿佛回到了和寧一宵約定的那一夜，躲在宿舍里接吻的他，對未來充滿希望。

“回家先洗手哦。”蘇洄打開店門，讓小雪糕先進去，自己則去開燈。寧一宵獨自走到圣誕樹那邊，半蹲下來，將地上的開關(guān)打開。

“蘇洄?！?/p>

聽到他的聲音，正在摘圍巾的蘇洄回頭看過去，怔了一秒。

被裝點成圣誕樹的冷杉枝頭，竟然掛滿了紅色櫻桃，每一顆都是寧一宵親手做的。

“我愛你?！睂幰幌哌^來，低頭吻了他。

原來冷杉也可以結(jié)出櫻桃。

“我們再也不分開了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