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句話莫名令寧一宵心情變差了。
原來蘇洄根本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加過他,還是說,像他這樣得到過他聯(lián)系方式的人,蘇洄自己都數(shù)不清。
寧一宵不置可否,抓起自己的包起身,溫和地拒絕:“不用了?!?/p>
他端起餐盤,略低了低頭,給出慣性笑容。
“下次見面,請我喝飲料吧?!?/p>
第7章 P.雙向邂逅
遇到寧一宵的那天,是蘇洄近一年來最糟糕的時候。
處于抑郁期的他,在前一晚的凌晨冒出自殺的念頭,于是做了很多決定,熬夜把撂下的書看完,去花園給每一株植物澆水,天亮后回到學校,將補好的作業(yè)交給老師,沒還的書統(tǒng)統(tǒng)還掉。
他患有雙相已經(jīng)多年,輕躁狂時期還算不影響基本的生活,甚至比平時更開心、更有行動力,可以一口氣把落下的學業(yè)都補上,但嚴重抑郁期的他幾乎什么都做不了,學校也沒辦法去。
又是時隔兩個月沒有上學,過去的同學們還會過問這次是得了什么病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習以為常。只有一個女生對他的突然歸來表示驚訝,并關(guān)心地詢問了兩句,為此蘇洄把帶著的一些糖果都拿出來送給她,只留了一顆。
從小蘇洄的家人就告訴他,不要輕易將自己有躁郁癥的事實告訴其他人。
這樣沒有人喜歡你,大家會討厭你,怕你。他們是這樣說的,所以蘇洄從不剖白。
他的外公和這所大學的領(lǐng)導關(guān)系匪淺,但這份交情唯一的用途就是拿來給他請假,為他時不時的休學找借口,各式各樣的病癥都來了個遍,沒有重復,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個十足的病秧子,活著就像負累。
也確實如此,蘇洄想。
他一項項完成計劃,最后徒步來到青磚白柱的二校門下,背靠著牌坊抽完了一支煙,最后掃了一輛共享單車,毫無留戀地離開了。
每到這種時候,蘇洄始終被陰翳籠罩。即便那天天氣好得不像話,晴空白云,可回想起來,只有鐵灰色的馬路,還有快要將人曬化的太陽。
他肢體麻木,也清楚當下的狀態(tài)不適合騎自行車,可還是很執(zhí)拗地騎了,他認為這就像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。
僵固的車輪一點點轉(zhuǎn)動,風的痕跡好不容易出現(xiàn)。
漫無目的,蘇洄感覺自己像一架毀壞又無法自救的飛機,在人潮洶涌的馬路上不斷下墜。
所以毫無意外地,他狠狠撞上綠化帶,摔了下去。
受傷的蘇洄長久地蜷縮在地,手腕和膝蓋都磨破了,但感覺不到疼。意識稍稍聚攏,他撐著地面爬起來,撿起自己的棒球帽,很固執(zhí)地將車扶起來,推到一邊。
沒來由的,他感到口渴,這種感覺似乎無法忍受,在聽到馬路上不間斷的鳴笛聲更甚。于是他將車靠在樹邊,迷茫地望著街道旁的一些商鋪。
抑郁期的他有著明顯的閱讀障礙,吃藥之后更明顯,字會放大,會在眼前飛舞。一些很平常的字眼需要讀很久,一本書的結(jié)尾他花了整整一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