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耳窒了下,才有些赧然地道:“我不識得。那獸一身白毛,尖耳,前腿短,后腿長而有力,大約……”他原本想形容有多大,但找不到可比之物,又不能失禮地以允的體型作比較,于是尷尬地停了下來。
“是嚙兔獸,毛很厚,狡猾,跑得也快……”對于獸人來說也并不是容易捕捉的東西,尤其是在這雪季,它的毛跟周圍環(huán)境的顏色一致,更加不容易被發(fā)現(xiàn)。所以當一個亞獸人說他獵到了一只嚙兔獸,允不得不沉默了。
原來還真跟兔有關(guān)。百耳聽到白毛獸的名字,不由感嘆。對于允的懷疑不是不知道,卻并不想解釋,只是再問:“可敢隨我去?”他知道自己需要合作伙伴,但不是乞求。
“為什么找我?你難道不知道我眼睛已經(jīng)瞎了?”拋開懷疑,允也沒有立即答應,而是反問道。
“我不是要你去捕獵,只是想將東西弄回來?!卑俣馈τ谒麃碚f,允去做這件事綽綽有余。至于那些健全的獸人,他不是沒考慮過,但是別人是否會答應就是一個問題,再則他更相信雪中送炭遠勝過錦上添花。
允自然不會明白他真正的想法,微微思索了片刻,想要站起來,卻在站到一半的時候,腿一軟又摔了回去,不由苦笑?!澳憧次疫B站起來都不能,又怎么能夠跟你進林子里帶回嚙兔獸。”這些日子他跟百耳一樣沒有分到食物,只有兒子穆因幼獸的身份,每天分到一個黑薯,一人吃都不夠,何況倆人。如果不是穆一直看著他,為了不拖累穆,他早就離開部落,進入山林自生自滅了。
“這是我今日進山林尋來的,削皮煮熟,尚可填肚?!卑俣延幸獯饝?,便不再廢話,將手中獸皮包著的四個瘌痢果倒出來,然后站起身,“明日一早我來叫你。”說罷,不等對方回答,已撩起獸皮鉆出了帳蓬。
“這個百耳……好奇怪。”穆看著地上的幾個仍沾著泥土的丑陋果實,沉默了片刻,才對父親允說。
允沒有回答。以百耳的處境,奇怪點也沒什么,大約是少與人交流,連說的話也古古怪怪,要人連蒙帶猜才能明白。只是讓人想不到的是,他這樣一個亞獸人不僅敢在這雪季進入山林,竟然還獵到了一只嚙兔獸,究竟……是不是真的?然而不管是不是真的,他都必須去試試,他已經(jīng)沒有選擇了。
“阿父,這個好像是苦紫麻的根果,以前沒人吃過……”耳中傳來穆猶豫的聲音。
“按百耳說的做吧?!痹蕠@口氣。他們還能挑揀什么,百耳總不能在這大冷天的晚上跑來戲弄他們。何況,他自認為在他受傷眼殘以前,對百耳從來不曾像其他族人那樣避如瘟疫,態(tài)度與對尋常族人沒什么區(qū)別。也許這是百耳找上他的真正原因吧。
就在父子倆忐忑而又隱含期盼的等待中,苦紫麻根散發(fā)出了他們不曾聞過的香味,勾引得本就空空的肚腸鬧騰起來。幾乎沒有等到全熟,穆就用石碗給父親和自己一人盛了一份。
“真好吃!”穆也不顧燙,狼吞虎咽地吃光了自己的那份,末了連碗都沒放過,細細地舔了一遍。雖然沒有飽,但卻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餓得手腳發(fā)抖,連覺都睡不著了。“阿父,沒想到苦紫麻的根這樣好吃,一點也不像葉子那樣又苦又澀,明天我也去挖,我知道哪里有?!彼恢罅藘蓚€,剩下兩個留著明天阿父出去前吃,所以在嘗過滋味后,這時他必須用極大的自制力才能壓抑住將那兩個也煮了的沖動。
允也在舔碗,聞言頓了下,才緩緩道:“先別去,等我回來再說?!?/p>
穆很聽父親話,聞言雖然不解,也沒反駁,只是又說:“阿父,明天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?!?/p>
“不行。”情況不明,允怎么可能讓還沒有捕獵能力的穆去冒險,想了想,他道:“你去把諾叫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