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.第十七顆心
沈彤后知后覺松開手, 輕咳一聲, 指指翅尖上那綠色的碎物。
“我……不吃蔥。”
他頓悟:“討厭蔥?”
“嗯?!?/p>
“討厭到什么地步?”
“聞到就不悅的地步?!?/p>
“這樣啊……”他沉吟,聲音頓挫,“可我又沒說這個是烤給你的?!?/p>
沈彤:“……”
“開玩笑的, ”他難得說自己在玩笑, 從盤子里又取出一個翅尖, “我們沈彤老師坐擁八十萬微博粉絲,我還想借您的熱度提攜自己, 怎么敢造次呢。”
沈彤:……
我看你明明分分秒秒都在對我“造次”。
“對了,”看他繼續(xù)烤翅尖, 沈彤又問, “明明是費(fèi)了大力氣才找到的, 那個玉璽你為什么不要?”
這也是一個很好發(fā)揮的梗, 但攝像大哥明顯已經(jīng)不對反套路的聶江瀾抱有期望。
誰知他卻開口:“皇室之爭向來殘忍,我不愿意看兄弟互相殘殺,選擇自己退讓?!?/p>
沈彤震驚了,她沒想到聶江瀾會說出這種話。
攝像大哥一筷子沒夾穩(wěn),把烤肉掉去褲子上。
“以為我會這么說?”果然, 聶江瀾就是聶江瀾,開口就是老江湖了,“幷不是, 只是因?yàn)橛癍t看起來很重, 我不想拿。”
……
您可真是把自己的懶說得清新脫俗啊。
吃完這清新脫俗的一頓飯, 到了森河公園已經(jīng)是下午三點(diǎn)。
沈彤剛到場, 一塊玉璽直奔面門而來。
元?dú)g:“江瀾哥!快接住!”
那塊玉璽直直朝沈彤拋來,她退后兩步,側(cè)身就要躲。
--也不知道躲不躲得開。
閉眼的時候沈彤如是想道。
聶江瀾不負(fù)眾望地抬手,在那塊東西要砸上沈彤臉頰前接住。
“看著點(diǎn)兒啊?!?/p>
他尾音半咬,難得帶點(diǎn)勸誡。
元?dú)g急忙跑到聶江瀾身后,聲音哆哆嗦嗦:“江瀾哥,他們、他們要搶玉璽,怎么辦?!”
聶江瀾:“已經(jīng)開始了?”
“對,就是,現(xiàn)在是自由搶奪戰(zhàn),通道在晚上七點(diǎn)才會打開,打開那個時候,誰把玉璽放上正中玉璽位誰就贏了。不管之前是誰找到的玉璽,誰拿到的都不算數(shù),誰能搶到幷在七點(diǎn)放上玉璽位,那人就是贏家。”
元?dú)g一邊解釋一邊不住往后看,生怕誰追上來了似的。
“所以現(xiàn)在都開始搶你的東西了?”聶江瀾垂頭看他。
元?dú)g點(diǎn)頭如搗蒜:“是啊,怎么辦?”
話音剛落,魏北正好從遠(yuǎn)處追來,氣喘吁吁地叫著:“歡歡,你跑慢點(diǎn),北哥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啊,保證不搶你的東西!”
“我才不信!”元?dú)g抱緊自己的玉璽,躲到聶江瀾身后。
魏北這才看到聶江瀾,步調(diào)驟然打住了,直挺挺地站在還有幾步之遙的地方:“喲,江瀾哥來了?”
緊跟魏北的康南還沒適應(yīng),沒剎住車,一頭撞上魏北的后背。
魏北被撞得七葷八素,悶哼一聲,捂住后背:“南南,沒想到你不僅頭大,還是鐵頭?!?/p>
康南:“難道我們大頭就不配擁有尊嚴(yán)嗎?”
魏北:“不瞞你說,剛剛你撞上來的一瞬間,我還以為是誰在這里練鐵球,差點(diǎn)跪下了。你摸摸。”
康南:“摸啥?”
魏北:“看我背上是不是破了個洞?!?/p>
康南:“……你是不是中央戲精學(xué)院畢業(yè)的?”
趁著兩個人聊天,元?dú)g拽起聶江瀾就開始跑。
正跑進(jìn)一條小巷,遇到在擺po色街拍的任行影帝。
帶著墨鏡裝逼的任影帝:“……”
人生處處是驚喜。
聶江瀾手搭上元?dú)g肩膀,看向另一條街巷:“往這來?!?/p>
不知不覺,二人身后,三人全都追上來了。
沈彤扛著單反,毅然成為逃跑大軍中的一員。
氣喘吁吁間,聶江瀾已經(jīng)是繞過不少路了。
他看她:“還能跑?”
沈彤沒氣息說話,只是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一行人跑上閣樓,腳底木板嘎吱作響,元?dú)g打開右手邊的木門,門一開,康南從外面跳進(jìn)來。
“哇啊啊啊--”元?dú)g被嚇得三魂丟了七魄,手上玉璽往后一扔,拋去離樓梯口最近的沈彤手上,“沈彤老師啊啊啊?。 ?/p>
沈彤勾住絨布袋,從半空中撈住玉璽,轉(zhuǎn)身就往樓上跑。
她腿長,三步一個臺階,聶江瀾緊隨其后,手緊緊抓住扶手將她護(hù)住。
樓梯走到盡頭,她雙手緊攥布袋:“往左往右?”
聶江瀾看一眼局勢,很快下定論:“右?!?/p>
進(jìn)了右邊屋子,沈彤總算能歇兩口氣,倚在門邊拼命攫取氧氣。
聶江瀾笑她:“你肺活量不行啊?!?/p>
“這還不夠好?”她往底下看一眼,“攝像大哥都沒追上來?!?/p>
伴隨另一陣瘋狂踩踏聲,滿頭大汗的元?dú)g沖了上來。
一大堆攝影攝像和南北任行緊隨其后。
“快讓我進(jìn)去!”元?dú)g小聲催促,帶著兩個攝像及時躲進(jìn)屋子里。
聶江瀾緊緊捏住門把,抵在門口。
元?dú)g:“玉璽還在嗎?”
“在我手上?!鄙蛲畬⑹稚系臇|西遞過去,以示完好。
下一秒,外面?zhèn)鱽砺曧?,魏北正在用力捶門:“聶江瀾你開門啊,別躲在里面不出聲,我知道你在家!你有本事護(hù)元?dú)g,你有本事開門??!”
聶江瀾抵在門口,還在四下巡視,試圖想出點(diǎn)辦法。
魏北受不住了,指指康南的頭,又指門:“事已至此,南南,用你的鐵炮頭轟開這扇罪惡的大門吧!”
康南:“為了這個玉璽你連我的頭都不要了???”
“犧牲小我,成全大我,”魏北說,“不然我們沒有武器?。 ?/p>
康南很敷衍地用頭撞了一下。
下一刻,魏北驚呆:“天啊門上真的掉了塊皮?康南你是大頭精轉(zhuǎn)世吧?加油,我相信給你一個支點(diǎn),你能撞翻這個地球?!?/p>
康南:“……你給我滾?!?/p>
外面還在笑,聶江瀾看這扇小破門也撐不了多久了,抬起下頜,對元?dú)g道:“你先從旁邊走,我看了,這條走廊穿過去可以下樓。”
“?。堪 痹?dú)g先是迷惑,而后又接受這個安排,抱著玉璽轉(zhuǎn)了身,飛快跑下樓。
沈彤明白元?dú)g的欲言又止,轉(zhuǎn)而問聶江瀾:“你把玉璽給元?dú)g,讓他帶著跑了,那最后東西算誰的?你不怕他不給你了?”
聶江瀾沉吟:“如果東西落到外面的人手上,只會比現(xiàn)在更難?!?/p>
意思是,這是當(dāng)下能做的最好決定。
沈彤不由得想起所有古裝劇的套路,皇子分流派,最后某一個皇子奪得政權(quán),給共患難的兄弟們分封賞賜,最后卻又因?yàn)樗麄兪种袡?quán)力過大威脅皇權(quán),而最終選擇賜死或杯酒釋兵權(quán)。
真是猜得到開頭,猜不中結(jié)尾。
“在想什么?”聶江瀾看出她的分神,抵在門口,言笑晏晏,“是不是宮斗劇看多了?”
沈彤:“……”
“現(xiàn)在說輸贏勝負(fù)都太早了,”他搖搖頭,“哪怕是我,不到最后一秒,都不知道那玩意兒會被誰搶走?!?/p>
沈彤側(cè)頭:“所以?”
“所以,跟著感覺來就好,過于算計反而什么都拿不到。”
這就是聶少爺隨意的人生態(tài)度。
聶江瀾往樓下看了眼,確定元?dú)g已經(jīng)順利離開,放開了壓著門的手,拾起因混亂而掉在地上的絨袋,隨手裝了點(diǎn)什么,把它綁了起來。
而后,他抬眸看向沈彤:“那邊的箱子踢給我一下?!?/p>
把箱子堵在元?dú)g離開的樓梯口,混淆視聽感愈濃,仿佛這里從不曾存在一個樓梯。
做完這些,聶江瀾閑散地抄手,倚在后面的雕花門欄上,等待外面的人進(jìn)來。
那模樣,活像是放好餌料,等獵物入陷阱的獵手。
首先跳入陷阱的是一號選手康南,他憑借自己矯健的身姿、弓起的背和……龐大的頭,第一個撞開了門。
許是沒預(yù)料到門后無人把手,他用力過猛,差點(diǎn)一頭栽下閣樓,幸好聶江瀾早有準(zhǔn)備地將他扶住。
“剛剛誰先推我的?”康南回頭,怒指魏北,“魏北,你再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尊重了?!?/p>
“不是我,是任行哥!”魏北猛地?fù)u頭。
正在挽袖子的任影帝聞訊抬頭,將墨鏡壓下稍許:“我怎么了?”
魏北立刻接話:“您長得帥?!?/p>
康南:“……”
魏北上前兩步,站在康南身后:“元?dú)g那小子呢?”
聶江瀾悠悠道:“走了?!?/p>
因?yàn)槭锹櫧瓰懻f的話,魏北便存了點(diǎn)兒疑:“走了?沒走吧?”
掃視一圈,確實(shí)沒有能離開的地方,魏北繼續(xù)質(zhì)疑:“這兒也沒路啊,他怎么走的?”
聶江瀾眼瞼下壓,眼睫闔了闔,一本正經(jīng)地胡扯:“跳樓。”
“看看你們把人孩子逼成什么樣了!”康南立刻拍桌,“欺負(fù)我就算了,現(xiàn)在還把一個好好的小明星逼到跳樓!”
拍完桌,康南下意識一抬頭,瞧見房梁上懸著一個絨布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