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母親剛進(jìn)家門,阿芒就跑了過來,對著駱瑭一頓猛蹭。駱瑭屈膝半蹲,揉了揉它的脖子。
楊舒汝將手上的文件袋放下,話題還在韋如夏身上。
“如夏是從北方過來的,在安城也沒什么朋友,你平時要多和她交往交往,李奶奶特別希望你們兩個能做朋友?!?/p>
斜坐在沙發(fā)上,駱瑭拿著手上的球往半空中一扔,而后穩(wěn)穩(wěn)地接在手里,漫不經(jīng)心道。
“朋友哪是那么容易做的?!?/p>
“試試嘛?!睏钍嫒陝窠獾?。
駱瑭將球扔出,阿芒甩著尾巴狂奔而去,咬住球后遞到了駱瑭的手里。駱瑭拿著球,看了一眼球上的花紋,思索半晌后問道。
“她真是韋叔叔的女兒?”
端了杯水,楊舒汝神情也有些疑惑,她說︰“是肯定是的,就是你韋叔叔對如夏不怎么親?!?/p>
何止是不親,韋子善把不喜歡都表現(xiàn)在臉上了。
別人家的家事,不好討論太多,楊舒汝打個岔將話題略過去了。
奶奶去給朋友出殯,韋如夏就一直在房間等著她回來。但一直等到下午五點,韋如夏沒有等到奶奶,而是等到了奶奶已經(jīng)回遠(yuǎn)郊的家的消息。
韋如夏站在書房的書桌前,面前坐著的是從未主動和她說過一句話的韋子善。
奶奶告訴過她,韋子善的本職工作是一名話劇演員。他的書房里,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劇本。
韋子善今年三十八歲,身材挺拔修長,皮膚白晰細(xì)膩,劍眉星目,氣質(zhì)儒雅,很符合他的職業(yè)。
他剛從葬禮上回來,穿著黑色的西褲和白襯衫,將他襯托得更為冷漠。
和面上的冷漠不同,韋子善看著面前站著的韋如夏,胸腔中種著一股無名火,他每一次呼吸都吐出一股沉悶嗆人的煙氣,將他燎得氣管都疼。
他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,淺褐色的雙眸里沒有任何表情。既然不想多與韋如夏相處,他索性也就開門見山。
“我能提供你所需要的物質(zhì)需求,至于其他方面,咱們雖同在一個屋檐下,但卻是陌生人,希望能井水不犯河水。家里有煮飯阿姨負(fù)責(zé)一日三餐,她會給你做北方菜。”
韋子善的話,直白得赤,裸,裸,有奶奶在,他還會裝一裝。奶奶不在,他將他們倆的界限劃得黑白分明。
想起奶奶,韋如夏想起那天晚上奶奶和她說過的話。
她抬眼看著韋子善,說︰“我們可以一起吃飯,我今天去吃了安城本幫菜,挺好吃的?!?/p>
韋子善對上她的視線,聲音平靜而毫無感情。
“我媽已經(jīng)不在這兒了?!?/p>
他們兩個都不用再裝著友好了。
“哦?!表f如夏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,點點頭說︰“知道了?!?/p>
韋如夏從韋子善的書房出來后,回到臥室做了一會兒作業(yè)。心里裝著事兒,作業(yè)做得不是很順。她合上課本后,下樓去了院子里,擰開水龍頭,拿著水管澆花。
從韋子善的態(tài)度里,可見他對她的抵觸。在整件事情里,韋子善確實無辜,他也確實有資格對她冷眼,拒他千里之外。
可她又何嘗不無辜。
而為了奶奶,她現(xiàn)在,要成長到能硬著頭皮去討好討厭她的人了。
駱瑭滑著滑板遛完阿芒回來時,剛好看到了站在院子里澆花的韋如夏。她拿著軟水管,微微歪著頭,長眉微蹙,眼角微微下拉,淺棕色的眸子有些失魂。
夕陽將天地都鍍了一層淺金色,少女獨處在這幅油彩畫中央,仿佛被遺棄在了這里。
駱瑭見她沒發(fā)現(xiàn)自己,牽了阿芒準(zhǔn)備開門。手指臨開鎖前,他又看了一眼隔壁院子里的韋如夏,想起了今天在金廷國際碰到她時的樣子。
駱瑭開門將阿芒放進(jìn)去,而后走到了隔壁家院墻邊。院墻不高,駱瑭站在那里,雙臂剛好可以搭在上面。
“怎么了?”
正在想著事情的韋如夏,被駱瑭這個招呼聲打斷了。她回過神,抬眸看了一眼駱瑭。他剛剛遛完阿芒回來,發(fā)間有些微汗,將少年的臉襯得更為干凈。
韋如夏被打亂了思緒,眉頭蹙起一個疙瘩。雖然兩人現(xiàn)在關(guān)系漸漸熟了,但卻也沒熟到能將她的煩惱告訴他的地步。
韋如夏抿了抿唇,隨口胡謅了個理由,搪塞道︰“沒怎么,只是我奶奶走了,周一我要自己去上學(xué)?!?/p>
“誰說的?”駱瑭問道。
韋如夏被問得一愣,她對上駱瑭的視線,問道︰“啊?”
“誰說你明天要自己去上學(xué)了?”駱瑭眼睫微垂,夕陽將他的側(cè)臉輪廓拉得更為清晰立體。
“不是還有我么?周一我?guī)闳ド蠈W(xué)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