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四點半時雪已經(jīng)停了,裴音找出對應(yīng)的車鑰,鬼鬼祟祟把車開出了潮灣的別墅區(qū)。
她沒有駕照,路上時刻注意著有沒有通宵查酒駕的交警,繞了幾條街,才順利接到陳寅萍和林銘澤,以及被陳寅萍抱下樓,丟進后備箱的路障。
“你們倆讓我知道什么是狼狽為奸,”裴音看了眼后視鏡:“正常人會喝醉后跑去偷路障嗎?這方圓兩公里內(nèi)都沒有能坐下喝酒的地方啊。”
“他回家從這兒過啊,唉,別提了?!?
林銘澤揉著太陽穴開口,看起來困倦無比,陳寅萍則神情恍惚,兩個人都是不太清醒的樣子。
五點半時,車停在隧道口西北方向的小路。裴音催著兩個人下車去還路障,自己最后下來,預(yù)備去拉回后備箱門。
這車一直停在車庫最里面,李承袂平時并不開這輛,裴音印象里,已經(jīng)有陣子沒看到它的身影。
走到車后,裴音在遠(yuǎn)處兩人吵嚷的聲音里微微一愣。路障被搬走,后備箱原本被擋住的角落沒了遮擋,露出兩個尼龍皮材質(zhì)的箱包,很嶄新,也很熟悉,包口上有“東山堂”的字樣。
這是哥哥上上周答應(yīng)她的事。
兩個黑色箱包,長形的里面裝著竹刀,方形的里面裝著劍道服、頭巾與護具。箱包側(cè)面有專門的金色刺繡,顯然是定制的。
但寫的好像不是裴音的名字。
裴音心里突然升起很不好的預(yù)感,她在薄薄的晨光里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,半爬進后備箱去看,總算看清楚了那兩個金色的字:
「承櫻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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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件事要從上上周說起。
家里養(yǎng)了粉粉白白的芍藥,裴音喜歡得要命,讓花藝師根據(jù)室溫的情況,在每個房間都多少培放了一些。
李承袂不得不為此抽出時間,于這個周末,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看過來,在平板上勾掉所有他認(rèn)為不再適宜放在家里的收藏品,通知楊桃?guī)诉^來運回市郊的倉庫,再重新挑選合適的。
裴音說李承袂這是孟母叁遷,如愿換來落在屁股上不輕不重的一個巴掌。
她哼哼著黏在哥哥身邊,像橡皮糖一樣跟著對方挪來挪去,順便偷偷觀察男人深灰色毛衣袖口下偶爾現(xiàn)出的冷鉆反光。
它的來源是裴音那晚送給哥哥的禮物——一條男士腕鏈,李承袂戴著性感得要死,像阿波羅淬在月光里。
裴音沒有說出關(guān)于禮物的秘密,實際上,她已經(jīng)相當(dāng)于把自己送給他了,只是李承袂不知道而已。
裴音上癮于這種陰暗的快感,看著哥哥一無所知地戴著自己,每天工作應(yīng)酬,在夜晚用這雙漂亮的手摸她的腦袋,和她道一句晚安。
她跟著李承袂挪到健身房旁那個有些空曠的房間里。
房間顯然曾經(jīng)被當(dāng)做某種訓(xùn)練的場所,李承袂站在室內(nèi)唯一的邊柜旁,斟酌他的那些寶貝古董。裴音則跪坐在哥哥旁邊,用她穿了灰色褲襪的腿當(dāng)抹布蹭來蹭去,等他發(fā)現(xiàn)后輕輕斥她是小豬。
邊柜近在眼前,裴音望了幾眼,好奇拉開,在發(fā)現(xiàn)里面放了東西后,立刻興致勃勃鉆進去觀察。
一個黑色的長條箱包,旁邊放著一些看起來尤為嶄新的護具似的東西,還有一套未拆封的紺色衣服。
“這是哥哥的什么……”
裴音小心拉開箱包的拉鏈,但沒敢打開,用手輕輕戳了一下,只覺得手指碰到的地方很硬,是圓的,但有棱角。
“竹刀?!崩畛旭歉┥砜戳搜郏忉尩?。
“竹刀?”裴音有點茫然:“那是什么?”
她看著李承袂彎腰下來,俯身用左手把竹刀從包里抽出,同時右手也探過來,把她從邊柜里拎到外面。
“你怎么什么都鉆,小豬嗎?”他道,目光拂過裴音方才不知道怎么蹭臟的小腿。
那真是一把好長的竹刀……東西拿在男人手里看起來很輕,李承袂好像很久不碰這些,略微陌生地看了幾眼,再改變握姿時已經(jīng)熟稔起來。
“這是我……”李承袂皺眉,回憶了片刻才道:“大概二十歲出頭,在日本學(xué)劍道課時定的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