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來謝珣才曉得,徐雍設(shè)計她,不僅僅為了將趙家徐家死死連在一起,更是為了打她娘的臉。
女帝趙妘為了提高女子地位努力了數(shù)年,若是一朝傳出她最寵愛的幼女還未及笄便沉迷兒女私情做出下作事,便是給了那些世家借口,改革之事必然前功盡棄。
此事過后,徐家雖受了罰,其余人卻未見消停。他們認(rèn)為謝珣頑劣,只要在婚事上牽制住她,往后的大干江山便有回到以男子為尊的可能性。
因此,不斷有人往她身邊塞男人,赴宴時有偶然撞到她的公子,跑馬時有刻意摔在她馬前的郎君,千種百種,其方法可謂層出不窮。
謝珣心里害怕,深覺以自己的地位必然不可要一位身份高的夫郎,便決心要在商戶中選定。
蔚氏是昭平的大戶,其間財產(chǎn)不知幾何,又把握大干部分鹽業(yè),往后潛力必然無窮。且蔚家重禮,幾個女兒皆是柔弱淑良的性子,蔚自閑在家中沒有競爭,而她身份尊貴,他們絕壓不到她頭上。就這樣,蔚自閑便被她瞄上了。
她心中有算計,只是沒想到真被那個公子撩動了心弦,自己也陷了進去。
謝珣望著一室狼藉,想起方才徐萇被拖走時目眥欲裂的模樣,平白嘆了口氣。
蔚郎,果真是好想你。
可惜,再怎么想也抵不過日益繁忙的朝事。女帝決心立儲,不說她此去昭平本就是一場考驗,便是她與徐家的齟齬,也注定了她斷然不會選擇大皇女趙瓊。
謝珣改為趙姓,已是板上釘釘,只待她及笄,便會有冊封皇太女的詔書一同降下。
六月初,謝珣一身輕薄蟬衣,撐著下巴坐在宮中涼亭內(nèi)發(fā)呆。也不知為何,她離去許多日子,蔚自閑也不知給她來個信,她此刻正是煩惱,憂心他是否移情別戀。
忽而遠(yuǎn)遠(yuǎn)走來了一位少年郎,墨發(fā)青衫,乍一看竟有些似她心中的人。
謝珣恍恍惚惚,待那人走進朝她行禮,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是謝家的三表哥謝函。
他是謝家三姑娘的兒子,因謝珣父親馳騁塞外,無意謝家秦國公爵位,這一代家主便是從前的謝三姑娘。
她與兄長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,以筆為刃,跟隨趙妘改革,可謂是朝中紅人。她兒子謝函,亦是家中行三,被外頭稱作謝三郎。
她這位三表哥文武雙全,年紀(jì)輕輕便進了吏部。關(guān)系近又兼之是個青年才俊,兩家亦有撮合之意,奈何謝珣心中從無意動,便只得作罷。
謝珣揮手喊他坐下,見他此等打扮,不由好奇問道:“表哥往日不是最愛白色衣衫,飄飄好似仙人,怎么今日換了打扮?”
謝函無奈搖頭,他這個表妹在自家人面前最是口無遮攔,只得耐心解釋:“白衣穿多了也想換換口味,恰逢錦衣閣新進了批云錦,瞧著清新,便使人裁了身。”
她暗忖:這顏色倒是適合蔚郎。
謝珣笑道:“這芽綠色好看,下回也將你那掌柜借我一借,我也裁身衣裳?!?/p>
錦衣閣是謝家產(chǎn)業(yè),其間掌柜身份成謎,只知是個女子,且與謝函關(guān)系匪淺。
不料謝函問道:“郡主是給自己做,還是給他人做?”
謝珣眨眨眼,唇邊蕩漾出一個小窩:“表哥,我的消息傳得這么快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