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4 章 暫且脫樊籠
吳婆子吩咐丫頭進(jìn)來伺候宛娘梳洗,宛娘只粗略洗了把臉,也不用伺候的人,自己隨手把頭發(fā)挽起,伸手去摸桌上卸了的銀簪子,不想?yún)s摸到梅鶴鳴的手。
梅鶴鳴握住宛娘的手,低笑一聲,伸手從懷里取出一支實(shí)心鳳頭的金簪子,別在她的發(fā)髻上,左右端詳端詳?shù)溃骸暗故桥淠悖駜涸谕忸^見了就買了回來,你瞧瞧,配上你這身茜青色的衣裳正相宜?!?/p>
宛娘身上這件裙子本是梅鶴鳴一早讓吳婆子尋出的衣裳,也不知是什么料子,輕薄涼滑,似紗非紗,也不是那尋常薄絹兒,雖薄卻不透,里頭只穿一件肚兜小衣,倒分外涼爽。
梅鶴鳴還從未見過像宛娘這樣不喜裝扮的女子,舉凡女子,那個不愛新鮮,脂粉簪環(huán),四季衣裳,越多越好,偏宛娘是個素凈到極致的,以往貧寒,不思打扮還說的過去,如今到了這里,不說旁的,首飾衣裳他早讓吳婆子備下了,一樣不少,昨個便不提,今兒一早,他洗漱了回身去瞧她,雖換了衣裳,頭上卻仍是哪根舊銀簪子,雖清爽未免寒酸了些。
梅鶴鳴摟她坐炕上道:“這樣裝扮起來,我的宛娘怎比旁人差。”宛娘聞到他身上一股子脂粉的香氣,不禁有些惡心,略推開他坐到一邊道:“也不知什么時辰了?”梅鶴鳴知她不慣跟他親熱,便也不強(qiáng)她,笑道:“你只管睡的香甜,早過了飯時,來人,擺飯,回來時聽常福說,劉二送了幾尾極鮮的魚來,讓廚下把頭尾去了,中斷打了魚蓉,配上鮮筍做碗湯來,既清淡又養(yǎng)脾胃,這樣的暑天里吃最好?!?/p>
宛娘卻沒聽他吩咐什么,目光只落在跟著梅鶴鳴進(jìn)來后便立在屋角的臘梅冬雪身上,也不知剛才怎樣彈唱取樂,兩人的鬢發(fā)都有些蓬亂,衣裳也不大齊整,兩張小臉在燭火下暈染起淡淡□,眉眼含情,不住瞄向梅鶴鳴。
梅鶴鳴早起出門時的衣裳早不見蹤影,這時身上卻是一件石青縐紗褶子,寬了腰間束帶,襟邊松松敞開,唇邊尚有幾許胭脂的痕跡,可見這消遣不知多香艷了。
梅鶴鳴吩咐下去,見宛娘的目光落在自己唇上,半晌不動,遂疑惑的抬手抹了抹,在燈下一瞧,不禁有些不自在,雖說這事兒著實(shí)不算什么,即便在他府里,也時常跟這倆個丫頭消遣一二。
臘梅冬雪是青州知府杜若中去歲送與他的生辰禮,模樣齊整,善彈唱,識情趣兒,跟他時又都是清白身子,故瞧得與其他丫頭不同些,原是想宛娘這里沒甚消遣,便讓她們兩個過來充了丫頭,平常伺候宛娘,他過來時,也有個彈詞唱曲的樂子。
今兒在趙洪升府里因惦記著宛娘,沒吃幾盞酒,便急巴巴尋了托詞搖席破座的家來了,不想宛娘卻睡下了,未免無趣,便在西廂那邊讓下人備了熱湯,沐浴過后,喚了臘梅冬雪過去彈詞兒唱曲。
臘梅冬雪今兒受了吳婆子一頓搶白,兩人越發(fā)不服氣,見這個機(jī)會,忙著收拾的十分妖嬈去了,梅鶴鳴本就跟她倆不干凈,見兩人如此,哪還忍得住,摟著又親又摸亂了一會兒,想著宛娘忌諱這倆丫頭,也沒整成真事兒,卻不想還是帶了幌子出來。
揮揮手讓臘梅冬雪下去,有些此地?zé)o銀三百兩的道:“不過跟丫頭玩鬧會子罷了,你莫介懷?!弊寘瞧抛恿泶蛄怂畞碇匦孪词槐?,才坐回炕上。
吃了飯,等屋里沒了旁人,宛娘才對梅鶴鳴道:“我雖跟了你,卻是個實(shí)打?qū)嵉墓褘D,若有了身子,在這清河縣卻如何立足?”
她的話沒說完,梅鶴鳴的臉色便沉了下來:“你想說什么?”宛娘咬咬牙道:“公子體恤,宛娘只求安生立命,再不求旁事。”
梅鶴鳴道:“你是不想生養(yǎng)爺?shù)淖铀??”宛娘道:“公子的子嗣金貴,哪是我這個貧婦人受得起的,府里的夫人們該往哪里擺呢?”
梅鶴鳴不禁冷哼了一聲道:“宛娘,我知你的心思,可爺不放手,你永遠(yuǎn)都是爺?shù)娜?,旁的心思趁早給爺歇了的好,昨兒你累的很了,今兒晚上好生養(yǎng)養(yǎng)精神,底細(xì)想想爺?shù)脑挕?/p>
說完,一甩袖子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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