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他們差不多將秘庫中的書籍與手札都看完時,時間已經到了八月下旬。與此同時,淮如峪終于將政事處理完,同時任命了心腹大臣代為處理政事。與安長卿蕭止戈一樣,他也暗中選好了繼承人,留下了遺旨。如果淮如善不去,這遺旨便當是留給他的。但是他死活要跟著去,淮如峪只能另外挑了繼承人以防萬一。
除此之外,他還征用了十艘海船。這十艘海船皆常年往來于海外諸國之間,因為運載貨物,建造的大且結實。用于南海之行剛剛好。
十艘海船,每艘船上配備了百名有經驗的船夫,另加二百將士,數十名大夫等人員。底層船艙則儲存了大量的食物、水、藥物和武器。當初從鄴京帶來的一批新研制的火器也都分配到了各艘船上。
八月二十五,一切準備就緒,所有人馬抵達嘉懿城,準備出海。
碼頭之上,一艘主船在中間,其余九艘船以護衛(wèi)之狀分布于主船前后左右方位。主船之上除了安長卿四人,還集齊了雨澤與大鄴的精銳。
安長卿和蕭止戈都是第一次坐船出海,兩人站在甲板上,看著船帆高高拉起,海風將船帆吹得鼓漲。一聲號角響后,十艘海船便先后往海中駛去。
前方海水被破開,激起陣陣白色浪花。前方是一望無際的遼闊大海,安長卿胸中激蕩,微微激動道:“大海比我所想像的還要壯闊許多……”即便是這看著無比高大的海船,在這大海之中,也顯得渺小而脆弱。
滄海一粟,大抵便是如此了。
淮如善從船艙中走出來,見他一臉向往感慨,遂笑瞇瞇地道:“你們第一次出海,最好去船艙里歇著,海上暈船可不是小事?!?/p>
安長卿感受了一下,道:“我不覺得暈?!?/p>
淮如善總算找回一點優(yōu)越感,揚起下巴抱懷道:“現在還早著,再過一會兒你再看看?!?/p>
……
船出海半日之后,安長卿伏在船舷邊吐了個天昏地暗。先前吃下去的東西盡數被吞了出來,頭腦眩暈,手腳綿軟無力。若不是蕭止戈及時接住他,安長卿差點就癱坐在船板上。
“現在你信了吧?”淮如善將一瓶藥丸遞過去,道:“把這個吃了,會好受一些。等在海上再行兩三日,你們就能習慣了。”
蕭止戈將瓶子接過來,拔開瓶塞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,他嘗了一顆,一股沖鼻味道從口中一直傳到大腦,刺激的差點吐出來。雖然味道實在難以言喻,但確實有些作用。蕭止戈神色不動,倒出一顆喂到安長卿嘴邊。
安長卿體力還未恢復,臉色蒼白,聞到味道便蹙起了眉毛:“好難聞?!?/p>
蕭止戈面不改色地騙人:“只是有些難聞,不難吃。”
安長卿正難受著,也不疑有他。便張嘴由他喂了下去。蕭止戈動作迅速地將藥丸塞到他口中,而后飛快捏住他下頜,不等他反應過來,就強迫他咽了下去。安長卿才吐過,吃了這藥丸更是一陣惡心,干嘔了幾下才平復過來。氣喘吁吁地對淮如善道:“我怎么覺得你是在伺機報復我?”
淮如善訕笑著擺擺手否認:“你想多了,咱們倆就是親兄弟,怎么會有仇?”
安長卿沒力氣與他斗嘴,感覺眩暈感確實減輕了一些,便叫蕭止戈扶著他回船艙休息。
船隊在海上走了五日之后,安長卿終于克服了暈船。蕭止戈身體比他好,除了頭一天,后面便再未受影響。
算算時間,這時已經是八月三十,他們按照那份臨摹的海圖,一直繞著逆行的海流前行,暫時并未遇到什么阻礙。
安長卿背著手站在甲板上,初時的新奇感過去后,這蔚藍壯闊的大海也變得千篇一律起來。海上航行,除了要應對各種突如其來風浪與危機,最大的阻礙其實是枯燥的海上生活。日復一日的重復生活很容易讓人心里發(fā)慌不適。
在甲板上略站了一會兒,安長卿便折返回去。蕭止戈與淮如峪在下棋,淮如善這個臭棋簍子在邊上指點江山,安長卿看著他們三人,方覺得心中莫名的焦躁少了幾分。靜下心在蕭止戈旁邊坐下,拿起看到一半的書繼續(xù)看起來。
只是沒平靜多久,船艙們便被敲響了,侍從神色凝重地進來稟報導:“船長說今天傍晚可能會有風暴?!?/p>
海上行船,最忌諱遇到風暴。他們出行前觀測過天象,都是晴日。這五日行船也確實風和日麗。卻沒想到會忽然出現風暴。
四人交換了眼神,淮如峪出聲問道:“風暴有多大,可能抗???”
侍從回道:“船長說云團不小,這場風暴不會小?!?/p>
“通知所有船只,傍晚降帆,按先前的預備方案,叫人立刻以鐵索將船只全部連在一起。若是風暴起,所有人到船艙躲避?!?/p>
這是出海前便商議好的應急方案。海上行船,短則十天半月,長則一年半載,途中難免會遇到風暴,小的挨一挨就過去了,大的卻可能會連船只都會整個掀翻。好在出海前他們就預計會遇到此類情形,已經做足了準備。雖然消息有些沉重,但至少不會太過慌亂。
他們盡了人事,剩下的,便只能聽天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