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止戈看了他一眼,握住了他的手,下令道:“命所有人戒備,先鋒隊(duì)帶上武器,靠岸后上島探查。”
命令一道道傳下去,船隊(duì)收起船帆,在島嶼附近的海面上停了下來。先鋒隊(duì)將小舟放下海,分成五隊(duì)登了岸。其余人則在船上等著。
大約過了小半日后,先鋒隊(duì)便折返了回來。他們在岸邊比了個“安全”的手勢,船上眾人這才準(zhǔn)備登岸。大船吃水深,島上并沒有碼頭??俊⑹總儽銓⑿≈廴糠畔氯?,一趟趟往返,將一部分人與物資都運(yùn)到了島上。
留下小部分人手在岸邊與船只上留守,其余諸將士則保護(hù)著四人往島上走去。
島上沒有路,四處都是旺盛的草木與不知名野花,時不時還有鳥獸叫聲。先前去探路的先鋒隊(duì)隊(duì)長一邊在前方帶路一邊匯報島上情況:“我們往前探查了十五余里,并未發(fā)現(xiàn)人跡。再往前去便是一道懸崖天塹,我們無法橫渡,便沒有繼續(xù)探查。”
先鋒隊(duì)在前面開路,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,淮如善問道:“可有看見什么可疑之處?刻字的石碑或者隱蔽的山洞之類?”
隊(duì)長愣了愣回道:“并未,這四周全是荒山野林。樹木成群。沒有石碑也沒有山洞?!?/p>
淮如善摸了摸鼻子:“那話本和志異上不都是這么寫的?”
淮如峪斜眼看他:“我就叫你平日少看這些無用之書?!?/p>
淮如善不服氣地要辯駁,就聽蕭止戈一聲沉喝,動作飛快取過隊(duì)長背后的弓箭,拉弓射箭一氣呵成。飛出的箭矢釘在茂密的樹冠之中,箭尾顫動,樹冠之中隱約傳來一聲驚呼。
其他士兵見狀,反應(yīng)迅速地沖向了那顆大樹,從樹上拉下來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少年來。
少年穿著一身褐色衣裳,頭上帶著藤蔓編成的草環(huán),一張面容倒是十分俊朗。他滿臉不甘地被士兵押上前,兇狠地瞪著眼睛,用發(fā)音有些奇怪的大鄴話問道:“你們是什么人?來島上想干什么?”
安長卿注意到他掙扎間脖頸露出來的紅紋,眼神動了動,示意士兵將他松開,而后走上前,將耳后的紅紋給他看,溫聲道:“你是鮫人族的族人么?我的外祖父是圣使。”
少年果然一副受驚的樣子,瞪大了眼詫異道:“小叔叔沒有死?”
安長卿不動聲色:“你們以為外祖父死了?”
少年雖然長得人高馬大,但明顯在島上生活久了,沒有什么防人之心。聞言摸了摸頭道:“我父親說外面的人不守信用,小叔叔肯定是他們捉住殺了?!?/p>
“你們以前被外面的人迫害過嗎?”安長卿繼續(xù)套話。
或許把他當(dāng)成了同族,少年并沒有防范之心,道:“是啊。聽老人們說,以前很多人想殺我們。后來躲到島上來才安生了。只不過每十年都要有人出海一趟。那時候本來該是爹爹去的,但是小叔叔爭著要去。爹爹便讓他去了。結(jié)果到了時間,他卻沒有回來。爹爹還傷心了許久,說肯定是那些人卷土重來了。也不許我們再出去?!?/p>
安長卿與蕭止戈交換了一個眼神,又道:“外祖父已經(jīng)去世了,但并不是被人殺死的。我根據(jù)他留下來的線索才尋到了島上來,可以勞煩你帶我們?nèi)ヒ娨娔愀赣H和爹爹嗎?”
少年看了看其他人,猶豫了一下將安長卿拉到了一邊去,壓低聲音道:“你若要去,我可以帶你去,但是其他人不行。父親和爹爹都說外面的人都是壞人,若是看見了,要把他們引去天宮殺死?!?/p>
“天宮?”安長卿眉眼微動。
少年低聲道:“天宮里布滿各種機(jī)關(guān),我也不敢進(jìn)去。”
安長卿又與他交談一陣,少年無論如何不肯給其他人帶路。安長卿見他眉目清正,想來他的父母不會是什么惡人,便同蕭止戈商議道:“他不肯給外人帶路,我隨他走一趟,看看能不能尋到解藥。 ”
蕭止戈眉頭一蹙,沉聲道:“太冒險了。他未必可信。”
淮如峪兄弟倆也不贊同,這偌大島嶼,他們?nèi)松夭皇?。安長卿若是跟著這少年走了,萬一出了事他們根本來不及營救。
安長卿卻很篤定,他對這少年有種莫名的親近感和信任感。這或許便是血脈的傳承。
他堅(jiān)持道:“我?guī)享懠c信號彈,萬一真有意外,我放出信號,你們循著來找我,我亦會努力自救。怎么說也是同族,就算不肯接納我,也不會那么快動手,我會努力周旋?!?/p>
蕭止戈還想說什么,但見他神情堅(jiān)定,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。他將身上帶著的響箭與匕首取下來交給他,借著給他綁匕首的機(jī)會,附在他耳邊低聲囑咐道:“我會暗中跟隨,你務(wù)必小心?!?/p>
安長卿微楞,隨后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又重重地握了一下他的手,方才轉(zhuǎn)身朝著等在不遠(yuǎn)處的少年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