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
“聽聞是現(xiàn)任著翰林院學士的梁大人， ”陸遲笑著道，“梁大人的學問是一等一的好。”
衛(wèi)莊神色一黯，須臾，又似是想起了什么，道：“是不是梁蓄大人？”
陸遲一怔，跟著點頭：“沒錯?！币娦l(wèi)莊神情古怪，隨口問道，“嗣宗也聽聞過梁大人？”
衛(wèi)莊心道何止聽過，那位梁世伯是我父親的故交。
如果梁蓄真被點為山東學道，那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時機，他說不得可以借此機會見到他父親。
衛(wèi)莊輕嘆一息，他忽然有點期待院試了。
是夜，蕭槿跟母親和一眾姐妹祭月畢，正要跟季氏等人尋個地方賞月吃月餅，就見宋氏帶著衛(wèi)莊過來，送了幾樣糕點，又跟季氏敘話一回，將走時，衛(wèi)莊邀蕭槿去西跨院那邊賞月。
盛情難卻，蕭槿不好推辭，便跟著衛(wèi)莊回了西跨院。
她到了地方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庭院正中擺了一張梅花小幾，上頭擱著好些細巧茶果幷八個蠟扡兒，兩排燭火在夜風中輕輕搖動，與空中玉輪交相輝映。
蕭槿一怔，轉頭困惑地望向衛(wèi)莊。
衛(wèi)莊輕咳一聲，道：“這些是方才祭月時還沒來得及撤下來的供品，只是香爐、月光位那些都被搬走了而已。”
蕭槿點頭：“原來如此。”
按照習俗，祭月之后的果餅是要分而食之的，蕭槿正欲去將宋氏和衛(wèi)晏叫來，卻被衛(wèi)莊攔住了。
“他們都吃過了，那些蠟扡兒就是母親方才與弟弟坐在這里吃點心時擺上的。這些茶果全是你的，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?！毙l(wèi)莊道。
蕭槿望著滿桌果品點心，忍不住道：“表哥今日怎這般大方？”
衛(wèi)莊在小幾后的馬扎上落座，慢慢道：“母親這回買糕點買多了，我怕吃不完會壞掉?！?/p>
蕭槿聞言倒是釋然，掇了個馬扎坐到了他對面。閑談間，她指了指自己的臉，詢問衛(wèi)莊有沒有覺得她的臉變圓了。
衛(wèi)莊徑自起身，一路拎著自己的小馬扎繞過小幾坐到了蕭槿身邊，借著燭光和月光，盯著她的臉仔細瞧了瞧，點頭道：“似乎是變圓了?！?/p>
蕭槿捏著自己的臉頰，輕嘆道：“我就覺著我近來胖了，連臉都圓了?！?/p>
“臉圓點怎么了，”衛(wèi)莊認真道，“你長得好看，臉尖點好看，臉圓點也好看，怎么樣都好看。何況你如今年紀小，臉圓一些瞧著更顯嬌憨可愛。”
蕭槿聞言笑得眉目彎彎：“真的么？表哥這話說得我滿心舒暢?！?/p>
衛(wèi)莊低頭喝茶：“我所言句句屬實?！?/p>
蕭槿微微一笑，低頭吃點心。
衛(wèi)莊凝眸注視著如水月色中的蕭槿，一時出神。
蕭槿一抬頭就撞上他的視線，詢問他在想什么。衛(wèi)莊擱下茶盞，望著她道：“陸家人這回過來，究竟有何打算？”
“我聽弟弟說，似乎是想和我家做親，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的話靠譜不靠譜。不過就算是真的，我看陸家也是想把女兒嫁過來，就是不知道母親會不會答應了?！?/p>
衛(wèi)莊容色稍松，少頃，又想起了什么，問道：“那你這些時日有沒有和陸表哥混熟？”
“我跟他見面不多，何談混熟，他多數(shù)時候都在外頭書院里待著?！?/p>
衛(wèi)莊心中松快，覺得可以再挑一個關于他的話頭，淺笑道：“我這回入京，其實獲益……”他一句話未完，突然一陣風來，小幾上的蠟燭滅了大半。
雖有月光，但眼前到底是暗了下去。衛(wèi)莊當下起身要去取火折子，卻被蕭槿阻住。
蕭槿望瞭望將至正空的圓月，微笑道：“時辰不早了，我也該回去歇著了，不然明日該起不來了。多謝表哥的款待，表哥也早些休息吧。”言訖，轉身欲走。
衛(wèi)莊款留不住，無奈之下，表示要送她。等他一路將她送到西跨院門口，轉頭就瞧見陸凝迎面而來。
“姑母讓我來接妹妹回去，可巧就遇見了?！标懩σ饕鞯乩∈掗?，又回頭跟衛(wèi)莊見了禮。
衛(wèi)莊只朝她微微頷首，轉而又將目光放在了蕭槿身上，叮囑她明早即使起晚了也要吃早餐云云，旋即目送蕭槿離開。
陸凝跟蕭槿走出一段路后，似乎恍然想起了什么，笑說方才她過來之前陸遲讓她捎話給衛(wèi)莊，囑咐丫鬟給蕭槿打著燈籠，自己轉身折返。
衛(wèi)莊在門口立了須臾，聽到有腳步聲漸近，以為是蕭槿回返，往前迎了幾步，等來人走到月光下，才發(fā)現(xiàn)是陸凝。
陸凝行禮笑道：“說起來，我也能喚你一聲表哥了。兄長頭先交代我說，讓我來跟表哥說一聲，看表哥明日能不能抽個工夫出來，兄長要尋個酒樓，與表哥作杯?！?/p>
衛(wèi)莊擺手道：“煩請告知尊兄說不必了?！?/p>
陸凝再三相勸，但衛(wèi)莊不肯改意，她只好作罷。她原想再跟衛(wèi)莊攀談片刻，但衛(wèi)莊徑直回身入了院門。
陸凝神色一滯。她總覺得衛(wèi)莊身上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高貴氣度，不是文人的驕矜，而是類似于一種生來即具的天成貴氣。
陸家也算是高門大戶，衛(wèi)莊幷沒因著這一層而熱絡趨奉，她倒是因此高看他一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