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……”戚佳張著嘴,沉吟良久才說出,“反正,過去我配不上他,現(xiàn)在更配不上!”
江承宇沒有責備她的妄自菲薄,只是順著她的話反問,“那你說P大這么多女生,他為何單單喜歡你?”
為何喜歡她?剛開始和他交往時,她也問過這個問題,那時候林蕭墨笑而不語,摟著她的腰親昵地叫她,“小笨豬?!焙髞硭龁柕枚嗔耍筒荒偷剜洁?,“喜歡就是喜歡,哪有這么多為什么?”
是呀,說得清楚的就不叫愛情。
江承宇見她沉浸在回憶里,吁口氣,感慨道,“世界很大,能遇到相愛的人不容易,不要輕易錯過。相配與否不僅是外在的物質(zhì),更是心靈的相知。你總想著讓自己再優(yōu)秀一點,卻忘了他只是想找個真心愛的人,只要你在旁邊就好?!?/p>
戚佳反復(fù)品味著這句話,卻又因為腦海里忽然閃出的畫面搖了搖頭,“那是從前,現(xiàn)在,不一樣!而且,他們家是絕對不會同意我和他在一起的?!?/p>
江承宇知道她又想起往事,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頭發(fā),“傻瓜,你到底要背負那段不開心的回憶多久?”
“師兄,我也想忘記,但那是不可抹滅的事實,無論我想不想,它都真實地存在?!逼菁盐站o拳頭,一字一句地說,“我跟他,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,更不會有結(jié)果?!?/p>
這么多年下來,江承宇自是知道戚佳的脾氣,明白這個心結(jié)只有靠她自己才能解開。他也不再苦苦勸說,只是哀嘆著叮囑她路上小心。
是夜,戚佳冷汗淋漓地在夢中醒來,不是春夢,而是不堪回首的噩夢,一幕幕,五光十
色,斑駁迷離得讓人暈眩,心悸。寂靜的夜里,偌大的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,夢里那個尖銳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旋。
戚佳翻身起來,看了看床頭的手機,清晨3點,可以再補上一覺,可惜了無睡意。她爬起來,到浴室洗掉滿身的汗,又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,徐徐地坐在臥室的飄窗上。已經(jīng)多久沒做這樣的夢了?久到她以為真的忘記了,可是為什么夢中醒來,那種無助隱忍的恐懼、那些害怕失去的憂慮,還有被人踐踏的感覺又會如此清晰。
許婷婷告訴她,人的記憶是有所選擇的,會自動屏蔽點不愉快的凸點,記住美好,可為何她偏偏不能將那些壞的痕跡一刀刀刮去?
戚佳手握泛起熱氣的杯子,看著窗外黎明前的漆黑,自嘲地想,或許從這17樓一躍而下,一切好的壞的都會消失。只可惜,她必須好好生活,她要吃飯、要養(yǎng)家,要照顧父母,沒有任性沉淪的資格。
于是她起身,從抽屜的最底層翻出很久不見的褪黑素,和著水吞下去。昏昏欲睡前,戚佳提醒自己,別忘了明天去買瓶新的。
次日早上回到公司上班,剛坐下就被蘇荷召見。
“昨晚沒睡好?”蘇荷望著她的黑眼圈問。
戚佳抿嘴淺笑,“找我什么事?”
蘇荷見她不愿回答,也不多問,直接把桌案上厚厚的基本資料夾遞給她,語帶歉意地說,“羅祥昨晚胃出血被送到醫(yī)院,估計要休息一個月,他手上MH的案子你接一下?!?/p>
“我?”戚佳揚聲,為難地說,“我不太適合吧。”
蘇荷嘆口氣,“你的顧及我明白,可是周松在重慶,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,現(xiàn)在就你啦?!?/p>
“我本來想從Kingchen那里找人,可早上在餐廳跟他提起,他一口就回絕了,我估計他是對這案子移到我手里還有點不高興?!碧K荷繼續(xù)說。
戚佳認同地頷首,客戶易手是他們這行的忌諱,Kingchen的態(tài)度,她能理解??墒牵拇_不想跟林蕭墨扯上任何關(guān)系。
“不能拖一拖嗎?”她輕聲試探。
蘇荷堅決地搖頭,“雙方客戶已經(jīng)簽訂了合作備忘錄,這個月底前就要簽訂正式協(xié)議?!?/p>
看她還在猶豫,蘇荷又出聲安撫道,“前期談判都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,現(xiàn)在都是后續(xù)的事情,應(yīng)該不用董事參與,而且,據(jù)我所知,林蕭墨已經(jīng)不在IBD了,所以這案子后續(xù)是他的VP在跟,你不用太擔心?!?/p>
話說到這份上,戚佳再推辭實在說不過去,只得硬著頭皮把案子接下來。不過幸好,蘇荷所言非虛,她連著幾次跟MH的人協(xié)商細節(jié)林蕭墨都不在,加上她有意把工作地點選在GS,所以還真沒碰到林蕭墨。
隨著時間推進,案子逐步收尾,這天戚佳正在看陳欣送來的材料,桌上的電話響起,她拿起來一看,是MH的VP王珂。
“Jocelyn,不好意思,我有急事要去上海,明天的討論能不能提前到今天?”
戚佳點開桌面上的備忘錄,查看完自己的工作安排后,說,“沒事,那就改在今天下午吧?!?/p>
“謝謝,不過……”王珂難為情地說,“地點能放在我們公司嗎?討論結(jié)束,我還要準備去上海的資料,這樣我就不用兩頭跑,節(jié)省點時間?!?/p>
戚佳有些微猶豫,不過想到一直來都是王珂配合自己的地點,這一次也不好拒絕,再說,據(jù)王珂說,林蕭墨的確調(diào)離IBD,那應(yīng)該不會碰到。
思及此,戚佳爽快地回答了“好?!?/p>
下午時,戚佳刻意比約定時間去得早一些,根據(jù)慣例,這個時間段正是董事最忙的時候,這樣多重防御下,她不信還能碰到那人。
叮咚,電梯的門緩緩開啟,電梯里只有一個人,一個她篤定不會碰見,并且生躲死躲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