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所有的心里話,都被他的自尊和理智壓了下去。
凌可盯著距離自己僅半米遠的青年,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。
這陌生感并不是來自于“冷戰(zhàn)”,而是來自客氣的疏離,仿佛他們真的不太熟。
凌可一愣,謹慎道:“你好……請問戚楓在嗎?”
那人頗覺新奇地望著凌可:“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戚楓?”
凌可一邊暗自驚心,一邊松了口氣,也在仔細打量對方……這是戚楓的哥哥?
老天,真像,就算這么近距離地看也沒有什么差別,就連衣服也穿一樣的。
“憑、憑感覺?!绷杩上肫鹬俺兄Z過戚楓的事,下意識地偏開視線,不再對著眼前的人猛瞧。
戚嶼似笑非笑地一挑眉毛,就這么站在門口看了凌可好幾秒,在凌可感到不安之前才錯開身子,讓他進來。
“我記得你?!逼輲Z沒自我介紹,直接來了這么一句。
凌可一愕……記得什么?
戚嶼:“你是那個五年前我陪你合奏過《月光奏鳴曲》和《即興幻想曲》的人?!?/p>
凌可第一反應是是姜瑩把這件事告訴了他,但又一想,前不久姜瑩也問了自己電視臺的事,他撒謊否認了,不應該……戚楓就更不可能了,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。
戚嶼領他到客廳沙發(fā)邊,抬手比了比他的身高,笑道:“你就是長大了一點,長高了一點,五官沒什么變化?!?/p>
原來是戚嶼自己記得,凌可一面震驚于對方的記憶力,一面慌張著一會兒該怎么和戚楓解釋這段過往。
“坐吧,”戚嶼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,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,道:“小楓在樓上,可能一會兒就下來了,我們先聊幾句?!?/p>
保姆端了一壺茶來,戚嶼親自替凌可斟了一小杯,隨口道:“跟我說說你和小楓的事吧。”
凌可一臉懵逼,不知道要從何說起。
戚嶼:“我們一起演奏過的事,他知道么?我好像沒聽他提起過……以他那個事事要跟我爭的性格,他知道了肯定會打電話找我麻煩。”
的確不知道,凌可一陣心虛,感覺自己辛苦遮掩的一切,都將在這個與戚楓長著同一幅面孔的青年眼前徹底暴露。
他也在害怕,拼命斟酌著該怎么說才能把謊言的惡劣影響降到最低……還是繼續(xù)撒謊說自己完全忘了電視臺的事?
戚嶼察覺到了凌可的掙扎,抬眼一瞥,忽的問:“你和我弟弟在一起,跟我有關(guān)嗎?”
凌可倒吸了一口冷氣,立即道:“沒有!”
這話一出,凌可就知道自己已經(jīng)失去了扯謊的機會,因為他的語氣慌了。
要說沒有關(guān)系肯定是不可能,他不久前才知道電視臺和自己合奏的不是戚楓,所以嚴肅一點說,和戚嶼是脫不開干系的。
“可你最先見過的不是我么?我還以為你把他當成我了……”戚嶼笑看著他,態(tài)度就像是和一個普通朋友聊天一樣自然。
凌可嘴角一抽,而且他還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兄弟倆之間的一個共性——都是一樣自戀!
事到如今,再不解釋清楚恐怕這輩子都洗不白了,凌可閉了閉眼睛,緊張地扣起了雙手,坦白道:“不是的,我第一次見戚楓,比五年前更早……是在我們小學畢業(yè)那一年?!?/p>
這一次輪到戚嶼驚訝了:“嗯?”
凌可簡單幾句說了六年半前鋼琴考級的事,又道:“兩年后在電視臺見到你,我以為是他把我忘了?!?/p>
戚嶼微微一歪頭:“所以你是把我當成了戚楓?而不是把戚楓當成了我?不爽我把你忘了,才在我問你名字時說……‘不告訴你’?”
凌可尷尬地垂下了眼睛,覺得當年的自己真是幼稚得可以。
戚嶼眼角一挑:“所以,現(xiàn)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嗎?”
凌可硬著頭皮道:“凌可。”
戚嶼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,卻覺得很有意思,故意開玩笑道:“那你到底喜歡小楓哪里?換我不行嗎?”
“……??”聽到這句話,凌可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!瞪大眼睛望著對面的人,“不行啊?!?/p>
戚嶼:“為什么?”
凌可心慌地解釋:“我感覺你們就是……完全不同的兩個人。”
戚嶼奇怪道:“我跟他長那么像,哪里不一樣?”
凌可:“就是一種感覺,他是個很熱情也很陽光的人,待人真誠又善解人意……但你給我感覺比較內(nèi)斂,說實話我不太知道怎么跟你這種人相處……”
要不是因為對方是戚楓的哥哥,凌可可能跟他說不上三句話。
為了讓戚嶼更明白自己如何分辨他和戚楓,凌可仔細回憶起自己從認識戚楓到現(xiàn)在后感受到的點點滴滴,挑揀那些讓自己心動的時刻說給對方聽,從兩人上臺合奏時的親吻,到那個情侶游戲,再到古鎮(zhèn)的花船……在訴說的過程中,他的心也慢慢柔軟下來,驀地想起了戚楓早上離開前扯著自己抱怨的“為什么不能多說兩句”,好像忽然間明白了戚楓會跟自己“冷戰(zhàn)”的原因。
因為對方雖然熱情,但在戀愛的時候,也和自己一樣會缺乏安全感,他也想跟自己撒嬌,想獲得自己時時刻刻的關(guān)注……
凌可嘆了口氣,是他錯了,他不該只顧著自己的尊嚴,瞞著戚楓這么久……
一會兒就把這些陳年舊事都坦白告訴戚楓,好好地抱一抱他,吻一吻他。
“我喜歡他很多年了,現(xiàn)在能和他在一起,真的很快樂……”凌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,雖然微蹙著眉頭,但他不知道,在戚嶼眼里,他此刻的模樣有多深情溫柔。
戚嶼輕輕地舒了一口氣,扭頭朝著樓梯后的方向道:“喂,你還要在那里偷聽多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