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們也擔心,現(xiàn)在這個案子是分局的頭等要案之一,大家都在加班加點?!?/p>
任燚想起宮應弦疲倦的眉眼,不免有些心疼:“你要注意休息,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了?!?/p>
“嗯?!备糁娫?,宮應弦也能聽出任燚聲音里的溫柔和擔憂,他頓覺一股暖流涌入心間,眉頭都舒展開來。
“你不要只是'嗯',你會好好吃飯和睡覺吧?”
宮應弦的嘴角噙著一抹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微笑:“會。”
“那你忙吧。啊對了……”任燚抱著一絲期待問道,“元旦,一起跨年怎么樣?”
宮應弦沉默了一下,這沉默令任燚莫名地緊張了起來,隨后,那清雅的聲音響起:“好啊?!?/p>
掛了電話,任燚興奮地朝著空氣揮了兩下拳頭,也許元旦那天,他和宮應弦可以像一對普通情侶一般,出去吃個飯,看個電影,隨便逛一逛,來一次真正的約會。
他不愿意把心思糾纏于宮應弦會不會喜歡他,或倆人有沒有可能,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和宮應弦待在一起,多一時一分一秒,都令他真心的歡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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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完晚飯、上完晚課,任燚把自己關(guān)在宿舍里研究事故報告。
寶升化工廠的案子非常復雜,光是各個中隊長和上級指揮長提交的出警報告里就多達三百多頁,還有涉及化工專業(yè)領(lǐng)域的調(diào)查,他根本就看不懂,這還只是消防部分的,無法想像當年專案組的調(diào)查報告有多少內(nèi)容。
他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,便將化工廠的案子放到了一邊,開始看宮家縱火案。
盡管已經(jīng)有了心理準備,可是隨著思維深入報告的內(nèi)容和現(xiàn)場的照片,任燚的情緒也被逐漸帶入了十八年前那個猛烈燃燒的地獄,他情不自禁地在其中尋找起當年那個小小的身影,可當他真的找到與宮應弦有關(guān)的內(nèi)容時,又心疼地不知所措。
這世上最殘酷的悲劇,偏偏獨留下一個六歲的孩子承擔。
任燚看了幾頁,那薄薄紙張里透出的沉重令他壓抑得喘不過氣來。他無法遏制自己去想宮應弦,那些焦灼破敗、那些殘垣斷壁,那些黑暗與恐怖,淚水與痛苦,都透過文字和圖像穿刺進了他的心,他只要一想到,那個小小的宮應弦曾經(jīng)置身于這樣的深淵,恐懼著、疼痛著、絕望著、哭泣著,而自己卻只能站在十八年悠悠時光長河的隔岸相望,什么都做不了。
他從火場里救過那么多人,獨獨救不了自己喜歡的人。
任燚心煩意亂,一時也沒看出什么名堂來,他拿著手機猶豫很久,還是忍住了給宮應弦打電話的沖動。
就在他決定去洗澡睡覺的時候,警鈴響了。
任燚和戰(zhàn)士們紛紛沖出宿舍,迅速又有序地統(tǒng)一匯集到了車庫,穿戴起裝備。
值班通訊員報告道:“任隊,鴻武醫(yī)院、鴻武醫(yī)院……”
任燚心里一緊:“鴻武醫(yī)院怎么了?”
“爆炸了!”通訊員擲下的這三個字一樣是個爆炸性的消息。
戰(zhàn)士們都懵了。
任燚腦子里嗡嗡直響,但他很快冷靜下來,他一把搶過出警單:“什么規(guī)模的爆炸?”他看著手里的紙,出警單一向只是描述報警人的口述內(nèi)容,一般不會很詳細,此時也看不出什么,他快速說道,“平臺車以外的,全出?!?/p>
路上,任燚聽到總隊的指示,又調(diào)派了騾巷口中隊和三寧中隊,支隊參謀長許進也正前往鴻武醫(yī)院,動用到三個中隊的警情,絕對不小,當時第四視角酒吧失火,也是出的他們?nèi)齻€中隊。而醫(yī)院這種地方,更是重中之重的單位,戰(zhàn)士們明顯比平日緊張、嚴肅。
任燚正想打個電話問清楚,手機卻率先響了起來,是宮應弦打來的,他心里似乎預感到了什么:“應弦,鴻武醫(yī)院……”
“周川、周川……”宮應弦的呼吸聲十分急促,其中摻雜著強烈的憤怒與焦急,“可能被滅口了?!?/p>
任燚的大腦呈現(xiàn)短暫地空白。接著,他只覺氣血上涌,體會到了難言的憤怒與震驚。
這群畜生,居然如此膽大妄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