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定義掀開任燚的衣領,皺眉道:“燙出泡了,你領子是不是沒扣好。”
任燚想起自己在外面的時候曾經敞開領子散熱,后來聽說高格不見了,急急忙忙地就回去了,哪里顧得上這個。
領口是他們的防護服比較薄弱的地方,盡管做了很多防護措施,但這里畢竟是連接裸露皮膚的,脖子以上的部分只能靠帽簾來保護,不管怎么樣都不可能做到一絲不透,所以這里是承受熱輻射最高的地方。
任燚的領子還沒粘好,自然就被高溫蒸汽給燙傷了。
“走,去處理一下?!?/p>
任燚道:“我自己去,你回中隊吧,好好休息一下?!?/p>
“還差這一會兒,走吧。”
倆人找到護士,脫下衣服一看,脖子上燙了幾個鵪鶉蛋那么大的嫩紅水泡,有一個還被領口磨破了。
“你都感覺不到嗎?”護士埋怨道,“都磨破了,很容易感染的?!?/p>
任燚苦笑道:“我剛才身上熱的要命,哪兒都疼,真沒感覺到?!?/p>
護士開始給任燚處理傷口。
孫定義在一旁看著護士在水泡上刺了小口,流出大量的組織液,任燚直皺眉頭,但沒有吭聲。他有些看不下去了:“我去給你拿藥?!?/p>
“好?!?/p>
過了一會兒,孫定義拿藥回來了:“任隊,我看到宮博士了。”
任燚猛地抬起頭來:“在哪兒?”
護士的針不小心刺在了他的后背上,他“哎喲”了一聲,護士按住他:“你別亂動啊。”
任燚看向孫定義:“在哪兒呢?沒看錯吧?”
“他那天仙一樣的長相還有看錯的?就在外面,好像在押犯人?!睂O定義道,“我去把他叫過來吧?!?/p>
“哎別……”任燚想阻止孫定義,可人家轉身就出去了。
他雖然很想見宮應弦,可自己現(xiàn)在臟兮兮的,分明不是個見面的好時候。
很快地,宮應弦就隨著孫定義進來了,他看到任燚,怔住了。任燚穿著一條被汗浸透了的藍襯衫,防護服褲子的背帶還掛在肩上,臉上、身上全是黑乎乎的煙灰,脖子上有一片紅色的傷痕,那臟污的模樣跟純白的診室形成了巨大的反差,一身劫后余生的疲倦與狼狽。
宮應弦只覺得心臟被狠狠揪了一下,他快步走了過去,急道:“你受傷了?脖子怎么了?”
任燚滿不在乎道:“剛出了個警,沒事兒,一點燙傷。”
宮應弦看著任燚脖子上的水泡,眉頭緊蹙,半天,才道:“很疼吧?!?/p>
“還行啊,護士妹妹可溫柔了?!比螤D眨了眨眼睛,“水泡而已,幾天就消了。”
護士擦完藥,囑咐道:“任隊長,這個破了的就沒辦法了,其他的千萬要保護好那層皮,不要摩擦不要沾水,這樣以后疤痕淡得快?!?/p>
“好,謝謝啊?!比螤D站起身,“你來醫(yī)院干嘛?周川?”
宮應弦點點頭,目光還停留在任燚的燙傷上:“周川今天出院?!?/p>
“太好了,終于能把這孫子關起來了?!比螤D問道,“其他人審得怎么樣了?”
“有很大的進展。”宮應弦道,“我送你們回中隊,等你好了我再跟你說?!?/p>
“我只是燙傷,又不影響什么。”
“走吧?!?/p>
任燚猶豫道:“我們倆這么臟,怎么坐你的車???”
“我沒開車,坐警車來的?!?/p>
孫定義搓了搓手:“哇,我還沒坐過警車呢?!?/p>
“你要不要來個全套體驗?”任燚揶揄道,“他有手銬?!?/p>
“那不用了?!?/p>
上了車,宮應弦和任燚坐在后座,任燚就往一旁挪了挪,生怕蹭到宮應弦,宮應弦斜了他一眼:“別躲了,你還能坐車頂嗎?!?/p>
任燚嬉笑道:“我怕你發(fā)病?!?/p>
“你……我勉強可以忍。”宮應弦輕聲說。
任燚會心一笑。
警車把他們送回了中隊,任燚抱著一點期待問宮應弦:“要不要進來坐坐?你要是不趕著回分局的話……”
“好吧。”
進了中隊,戰(zhàn)士們都過來詢問高格的情況,得知高格沒事后,又紛紛關心起任燚的傷。
任燚解釋了一番,就帶著宮應弦去了自己的宿舍。
在他們中隊,只有中隊長和指導員有單人宿舍,裝修雖然很樸素,但臥室浴室辦公室一應俱全。
宮應弦站在屋內,環(huán)視四周,他雖然來過幾次鳳凰中隊,但任燚的宿舍他還是第一次進,比起任燚那個已經幾年不住人的家,這里更有生活氣息,更有……任燚的氣息。
“喝水嗎?”任燚突然有點緊張,就像是第一次請女生來自己宿舍的小男孩兒,生怕被嫌棄不夠整潔。
“不用。”
“那你坐一會兒,我去洗個澡?!比螤D想起自己脖子上的傷,護士剛囑咐過不能碰水,可他卻連看都看不著,他輕輕“嘖”了一聲,自言自語道,“這怎么洗?!?/p>
“我?guī)湍惆伞!睂m應弦道。
任燚瞪直了眼睛,頭都不敢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