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燚和何迅等幾個干部換上了笨重的防火服,可以預(yù)見手動關(guān)閉防火卷簾門,必須要靠近大火,常規(guī)的阻燃服是遠遠不夠的。
“高格、孫定義,進入B樓后先帶人去找可用的消防栓?!?/p>
“是?!?/p>
“里面濃煙大,地形復(fù)雜,所有人都必須時時刻刻確保身邊有戰(zhàn)友,不準(zhǔn)單獨行動,如果發(fā)現(xiàn)落單第一時間按下報警器。”
“是。”
任燚帶隊往B樓走去,同時觀察著嚴覺的高壓水槍有沒有就位。
在經(jīng)過一輛消防車的時候,他發(fā)現(xiàn)宮應(yīng)弦就站在一旁,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,臉上那張刻意偽裝過的平靜的面具,被焦慮的眼神出賣了。
任燚腳步?jīng)]有停,但他脫下厚厚的手套,朝宮應(yīng)弦比了一個大拇指。
宮應(yīng)弦的頭不堪重負地低了下去,心臟狠狠地揪緊了。
他不想看到任燚走進火場,不想看到他愛的人,一次又一次地靠近他一生的夢魘,而他在極度煎熬中度過接下來的分分秒秒。但他這輩子好像永遠都擺脫不了火給予他的恐懼和絕望,火奪走了他的家人,摧毀了他的童年,現(xiàn)在還要不斷地與他爭奪任燚,最可恨、可悲的是,他什么都阻止不了。
如果可以他愿意用盡一切手段,讓任燚遠離火,遠離危險,可他知道他做不到。
他不能阻止一個男人為信仰戰(zhàn)斗。
任燚在深深看了宮應(yīng)弦一眼后,強迫自己轉(zhuǎn)過了臉去,他知道宮應(yīng)弦擔(dān)心他,他清楚那是什么滋味兒,小時候他爸出警,他和他媽也坐立難安,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。
他曾經(jīng)問過他爸,為什么一定要做這么危險的工作。
他爸回答他:“總得有人做?!?/p>
總得有人做。為什么不能是我。
對講機里傳來嚴覺確認水槍就位的聲音,任燚深吸一口氣:“出發(fā)?!?/p>
他帶著戰(zhàn)士們從南門安全出口進入了B樓。
一樓大堂中間有7米挑空,由于煙氣和火都在往上走,盡管這里離起火點最近,但火場環(huán)境反而比他們想像中稍好一些。
“高格,帶幾個人去找水,找到了匯報?!?/p>
“是?!?/p>
任燚給自己拴上救援繩,繩子的另一頭扔給何迅:“孫定義,跟我去前面探一下路,何迅,你跟他們先留在原地,有情況隨時溝通?!?/p>
“OK?!?/p>
倆人拴著繩子,走進了濃煙里。
“連廊的防火卷簾門在北1門,地圖你記住了吧?”
“記得。”孫定義道。
“咱們摸著墻走,以立柱為參照物。”現(xiàn)場濃煙滾滾,且越往北能見度越低,方向感在這種環(huán)境下幾乎不可能存在,他們只能憑借著地形圖和對現(xiàn)場格局的判斷大概方位。
“消防員,有人嗎?”
一邊走,倆人一邊接續(xù)著喊。
越往前走,體感溫度越高,他們知道這個方向是對的。
穿過層層煙氣,赤紅的火光不斷地在瞳孔中放大。
突然,不遠處傳來一陣爆響,倆人訓(xùn)練有素地往地上一撲,那爆炸卻沒停,就像點了炮仗一樣,一個接著一個地炸響,而且跟鬼打墻似的東一下西一下,嚇得倆人貼在地上不敢起身。
“你們怎么樣?”何迅問道。
“不知道什么破玩意兒炸了?!?/p>
咣當(dāng)一聲,一個脆物在任燚旁邊落地,他扭頭一看,是一個炸得開花的鋁罐,好像是發(fā)膠之類的東西。
等那陣爆響停止了,倆人才費勁地從地上爬起來。
孫定義抱怨道:“所有裝備里,我最討厭的就是這身?!?/p>
“我覺得挺酷,像宇航員?!?/p>
“人宇航員能飄,我們跟灌了鉛一樣?!?/p>
“那你脫了呀?!?/p>
“嘖嘖,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?!?/p>
“少說話,省點空氣吧?!比螤D帶著孫定義躲避著四起的火焰,不住往前推進,“前面應(yīng)該就是北1門了,這里看不到卷簾門,得再靠近些?!?/p>
“前面火太大了,過不去了?!睂O定義用對講喊道,“高隊,找到水了嗎?”
“只有一個消防栓有水?!?/p>
“你順著墻摸過來,我們在第三根立柱附近?!?/p>
“任隊長,我們也找到一只。”三寧中隊的一個戰(zhàn)士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