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燚看著宮應弦,正因為驚嚇和驚訝說不出話來,就見一旁的黃焰掙扎著爬了起來,口中罵罵咧咧:“艸,嚇死老子了?!?/p>
宮應弦將槍收了起來,用一只手搬開那堆吊頂材料,把任燚扶了起來,他緊張地撫摸著任燚的前胸后背,急道:“你受傷沒有?你哪里疼?”
任燚看了看宮應弦,又看了看黃焰,半天都回不過神來。
“紫焰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的,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的?!秉S焰邊說邊走到青焰身邊,蹲下身,用兩指探了一下他的動脈,“掛了?!?/p>
宮應弦看著任燚僵硬的模樣,更擔心了,他撫上任燚的臉:“你怎么了,不要嚇唬我?!?/p>
任燚似乎明白了。
“黃焰”走到任燚身邊,調侃道:“兄弟,你太能作了,我要是真的黃焰,你不死也殘廢了?!闭f著用匕首割開了綁著任燚的繩子。
宮應弦目光閃爍,有些不敢直視任燚,他低聲說:“真正的黃焰已經(jīng)被我們抓住了,我們設了這個局,想用白焰引出紫焰?!?/p>
任燚的大腦呈現(xiàn)短暫地空白,好半晌,才緩過神來,聽著周圍漸進的警車聲和人聲,一切發(fā)生得太突然,恍惚間,他竟不知該作何想法,他輕顫著說:“邱言……”
宮應弦剛要張嘴,幾個便衣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房間,為首那個英姿颯爽,明艷動人的女人,恰好擁有剛剛盤旋于他腦海和唇齒間的名字,而他本以為這個人死了,還為她的死深深悲痛與自責。
邱言看到任燚,有些尷尬又有些慚愧:“任隊長,對不起,整件事很復雜?!?/p>
宮應弦抓住任燚的胳膊:“我先送你回醫(yī)院,你的身體……”
任燚就像一個突然通了電的機器人,從靜到動的轉變極為生硬,他猛地甩開了宮應弦的胳膊,他的拳頭先于他的大腦做出了反應,揮向了宮應弦的臉。
也許是太過震驚,也許是根本就不想閃,任燚的拳速不快,卻還是穩(wěn)穩(wěn)當當?shù)卮蛟诹藢m應弦的臉上。
宮應弦后退了幾步,腳下打滑,狼狽地摔倒在了滑膩的汽油和臟污里,凌亂地劉海擋住了眼睛,看不出他的情緒。
任燚全身都在發(fā)抖,手抖得尤其厲害,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對宮應弦揮拳頭,放在以前,他怎么會舍得呢??墒?,可是,他也同樣沒想過宮應弦會這么對他。
任燚無法去看宮應弦,他直接從宮應弦身上跨了過去,往外走去。
緊繃的時刻過去以后,任燚現(xiàn)在才感覺到身體傳遞來的警告——疼痛。整個胸腹處鉆心的痛,而他甚至不知道這是心痛還是肋骨在痛,又或者同時在折磨他,疼痛伴隨在一呼一吸間,提醒著他這段時間他都經(jīng)歷了什么。
他兩腿發(fā)軟,幾乎就要跌倒,只好坐在一個廢棄的花壇邊上,輕輕地喘著氣。
諸多思緒交雜在一起,任燚的大腦依舊是混亂不已,很多之前想不通的問題都有了合理的解釋,可又多了其他想不通的,唯一清晰而明確的情緒,只剩下了— —憤怒。
極端地憤怒。
他像個傻逼一樣被這幫人耍得團團轉,他以為自己正在經(jīng)歷人生的至暗時刻,他從不曾這樣消沉,結果到頭來,他的那些傷心、痛苦、疑惑、愧疚、悔恨,還有之前對宮應弦的那些緊張、擔憂、心疼,全都是沒有意義的笑話。
他他媽算個什么東西,他的悲喜哪里比得上警方辦案重要,哪里比得上宮應弦的正義事業(yè)重要,所以他那么痛苦、那么自責、那么害怕,不過是因為他蠢。
就像鄭培說的,他蠢。
腳步聲從身后響起,任燚分辨得出那是誰的,他先發(fā)制人,冷漠地說:“不要跟我說話?!?/p>
邱言慚愧地說:“任隊長,真的對不起?!?/p>
“……”
“我們都沒想到你會跟蹤應弦,防彈衣我們也只準備了兩套。因為你實在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,你的情緒都寫在臉上,而這個計劃太重要了,我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?!?/p>
“萬無一失?”任燚諷刺地說,“你們抓到紫焰了嗎?還不是被他發(fā)現(xiàn)了?!?/p>
“前面是騙過去了,最后不知道哪個環(huán)節(jié)被他發(fā)現(xiàn)了。但現(xiàn)在青焰、白焰以及他的幾個窩點,都被我們端了,他的骨干成員里,只有橙焰、也就是張文和藍焰還沒有抓到,而藍焰的身份,我們已經(jīng)有了眉目。紫焰現(xiàn)在幾乎等于光桿司令,接下來只能逃亡了?!鼻裱匝a充道,“這個我們布了三個月的局,取得了非常大的勝利?!?/p>
“三個月?!比螤D喃喃道,“所以你們早就抓到黃焰了,卻一直不告訴我。”他沒有一天不祈禱盡快抓到害死孫定義的兇手,對中隊、對孫定義的父母及未婚妻有個交代,結果最關心的人,是最后知道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