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借著支撐和扎實的攀爬技能,下到了二樓,然后他割斷了床單,將剩下的一截綁在了空調外機的支架上,這一截床單已經不夠把他放到地面,所以最后一人多高的高度,他是直接跳下去的。
這樣的高度在平日里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,但這回他一落地,肋骨劇痛,痛得他半天都站不起來。
他咬著牙,勉強扶著墻起來,光著腳朝停車場走去。
一路躲避著值班的保安和醫(yī)護人員,他在停車場找到了那輛車。
上了車,副駕室早已有給他準備的衣服和鞋,他快速換好,帶上鴨舌帽,開車離開了醫(yī)院。
這一去,又會如何呢?
他好像總是想著宮應弦,卻漸漸忽略了自己,他為了幫宮應弦,遭遇死亡威脅,幾次受傷,現(xiàn)在還面臨著牢獄之災,最讓他痛苦的是,他恐怕再也不能當消防員了。
只是喜歡一個人,為什么會變成這樣?原本他不曾抱怨過,因為他以為他在做正義的事,在幫助他最愛的人,哪怕付出了沉痛的代價,他也無怨無悔。
可現(xiàn)在他不敢說自己無怨無悔了,當宮應弦眼看著他們被槍擊的那一刻起,一切都變了。也許正如鄭培所說,他真是個蠢貨,他被人利用搭上了珍視的所有東西,最后卻被毫不留情地拋棄了。
可是,即便是這樣,他依然不能對宮應弦見死不救,哪怕這一趟可能是沒有回頭的旅程,他也義無反顧。
歸根結底,他忘不了倆人曾生死相依,這一次,就當他還宮應弦?guī)状蔚纳崦嗑劝?,他這個人從來最討厭欠別人東西,還清了,才算一了百了。
驅車來到宮家,任燚停在外大門前,從車窗里伸出腦袋,沖著監(jiān)控攝像頭擺了擺手。
過了一會兒,大門打開了,任燚將車開到主屋前,盛伯早已經在外面等待,還有兩個保鏢。
任燚一下車,盛伯就急忙跑了過來:“任隊長,你怎么來了?是不是我家少爺有消息了?”他看起來蒼老憔悴了許多,顯然這段日子也十分煎熬。
任燚搖搖頭:“盛伯,我要去一趟那個房間,把所有東西帶走,你能不能不要問我為什么,只是配合我?”
盛伯呆住了:“那怎么行,那些東西,少爺從來不許任何人動的?!?/p>
“我知道,但是我現(xiàn)在需要那些東西去救他,我必須帶走。”
盛伯急得快哭了:“可是,可是……任隊長,少爺?shù)降自趺戳耍掖蚯裥〗愕碾娫捯泊虿煌?,打去警局也沒人告訴我,打給明晴小姐她也什么都不知道,少爺現(xiàn)在到底怎么了,為什么他會被通緝,我都快急死了啊?!?/p>
宮明晴就是宮應弦的姑姑,宮飛瀾的母親,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,任燚聽說,她已經以雄厚的財力聘請了頂級律師團,準備為宮應弦打官司,只是跟其他人一樣,她不忍心、也不方便告訴盛伯。看來,盛伯連邱言的事都不知道。
任燚更難以啟齒,他握住盛伯的手,安慰道:“盛伯,應弦現(xiàn)在還活著,但很危險,很多事連我也說不清楚,我也沒辦法告訴你,你相信我,讓我把東西帶走,我會竭盡全力把應弦?guī)Щ貋??!?/p>
盛伯抹了抹眼淚:“任隊長,我相信你,就憑少爺相信你,你是少爺最重要的人,少爺現(xiàn)在一定很需要你,你帶走吧,我?guī)湍阏??!?/p>
任燚心中苦澀不已,是嗎,他是宮應弦最重要的人嗎,也許吧,畢竟他對宮應弦有極高的利用價值,無論是他的身世還是他的職業(yè),甚至是他的性格。事到如今,他連宮應弦接近他的目的也再次懷疑了,確實也太巧合了,怎么當年參與宮家兩起事故救援的,偏偏是他父親呢。
那一槍,讓他對宮應弦的信任分崩瓦解,如果一切都是建立在謊言之上,那還有什么是真的。
在盛伯的協(xié)助下,任燚將所有的證物都裝進了行李箱里,足足裝了兩大箱子,保鏢幫他把箱子放進后備箱。
盛伯用殷切的目光看著任燚,乞求道:“任隊長,要帶我們少爺回家啊?!?/p>
任燚深吸一口氣:“我會的。盛伯,我走之后,你打電話到我的中隊,把我的車牌號告訴曲揚波,提醒他不要找鴻武分局的人查,找傅楷?!?/p>
盛伯用力點頭。
驅車離開了宮家,任燚故意把車停在一個有攝像頭的路旁,等待著那個護士發(fā)來下一步的指示。
大約快五點的時候,他的手機上果然收到了一個地址,他把副駕駛的腳墊掀了起來,用馬克筆在腳墊的背面寫上地址,然后下了車,把腳墊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,最后回到車上,把地址輸入導航,驅車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