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個人互相攙扶著往外走。
主服務器癱瘓,整個實驗基地宛如一座巨大又死寂的墳墓,而他們是其中僅剩的游魂。
走廊中黑漆漆一片,蘇瑛摸索著來到實驗艙的方位,沾滿血漬的手撫摸過將出入口堵得嚴嚴實實的磚石,喃喃道:“里面的空氣夠用嗎?”
祝真知道,她在擔心躺在五號實驗室、生死未卜的楊玄明。
“蘇瑛姐姐,吉人自有天相,楊哥一定會沒事的,我們先逃出去,再想辦法救他?!闭l也不知道木馬病毒能夠拖住主服務器多久,這里并不算安全,祝真緊緊握住蘇瑛的手,帶著她離開。
一行人循著記憶,再次接近裝滿集裝箱的停車場。
天色已經(jīng)大亮,封紹拿起沉重的滅火器,用蠻力破開玻璃門。
清冽的風灌入胸腔,迅速驅(qū)散滯澀壓抑的血腥氣,帶來真實又鮮活的感覺。
祝真仰起臉,在手臂被低溫激起雞皮疙瘩的同時,看見微云散落的天空中,幾只大雁飛過。
半邊金黃半邊彤紅的楓葉打著轉(zhuǎn)兒落在腳邊。
身上穿著的還是夏天的衣服。
季節(jié)已經(jīng)是秋天了。
他們繞過裝滿“人體部件”的箱子,走向大門。
忽然,刺耳的撞擊聲響起,大門被人從外面撞開。
飽受摧殘的神經(jīng)已經(jīng)無法給出太激烈的反應,祝真疲憊又茫然地抬起頭,看見無數(shù)個烏黑的槍口。
自門外伸進來,直統(tǒng)統(tǒng)地對準她們。
封紹下意識將她護在身后,抿緊嘴唇,一時分辨不出對方是敵是友。
冰冷的槍口后面,站著訓練有素的士兵,純黑色的筆挺制服之上,金色的扣子和肩章閃著燦爛的光。
那些人警惕地審視著他們,目光投向形容狼狽卻依然挺著腰桿的江天策時,表情中出現(xiàn)慌亂與狐疑。
江天策往前走了一步,迎著槍口和漸漸泛起些溫度的日光,從外套的暗袋中掏出個毫不起眼的黑色物體,攤在手心。
那物體呈長方形,尾部有凹槽,里面似乎密布著復雜的電路,和優(yōu)盤有些相似,卻比優(yōu)盤小了一半。
眼角有疤的中年男人越眾而出,從肩章上的星星和配置的武器規(guī)格來看,他的等級不低,是這群士兵的領導者。
男人畢恭畢敬地將那東西接過,和身邊的通訊兵耳語幾句,通過特殊裝置進行了數(shù)據(jù)轉(zhuǎn)換,很快,以江天策視角記錄的實驗艙實景完整地在筆記本上顯示出來。
驗明正身,江天策立刻被士兵們嚴密保護起來,送上救護車。
身為他世俗意義的未婚妻與蘇將軍的獨生女兒,蘇瑛也受到了同樣的對待,她卻拒絕了處理傷口的建議,堅持留在實驗基地,看著那些士兵進行最后的收尾工作。
祝真和封紹將林夏夏送走,留下來陪她。
昏迷的卞常華被銬起手腳抬進車里,通往實驗艙的入口被打通,一具具幾可亂真的AI身體被當做寶貴的實驗材料封存裝箱,幾位科技人員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,判定沉睡著的玩家們?nèi)杂刑K醒的可能。
現(xiàn)有的科技手段無法喚醒他們,為了繼續(xù)保持生命跡象,科技人員們關閉了主服務器的部分功能,清除封紹植入的木馬病毒,在可控的范圍內(nèi)重新啟動它,將它當做一個純粹的生命維持器。
眼看楊玄明已經(jīng)減慢的心跳速度重新恢復正常,蘇瑛長長松了口氣,因為長時間的體力透支和焦慮緊張,身體瀕臨極限,一頭暈了過去。
祝真連忙扶住她,自己也覺得頭暈目眩。
他們被接到軍用醫(yī)院,進行治療與康復。
醫(yī)院的條件不差,給每個人配備了單人病房,日常所需之物一應俱全。
任由醫(yī)護人員們跑前跑后地忙活,祝真眼皮重如千鈞,沉沉睡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