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夫人立刻有了笑模樣,連聲夸她懂禮貌有教養(yǎng),祝真心下暗暗咂舌,臉上卻不顯,笑吟吟地陪女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,也算相談甚歡。
避開人群,她小聲問江天策:“天策哥,今天本來就是我失禮,你也太破費了,那兩件禮物多少錢?我轉(zhuǎn)賬給你。”
“不用客氣。”江天策切了塊水果蛋糕給她,“我給我家人買禮物,不需要你出錢?!?/p>
祝真推拒不過,心不在焉地吃了兩口奶油,忽然道:“天策哥,你能想辦法給我弄一瓶安眠藥嗎?”
別墅的一應(yīng)物品都有專人登記管理,安眠藥又是處方類藥物,她不去醫(yī)院根本開不出來。
可她現(xiàn)在是公眾人物,今天去醫(yī)院,明天恐怕就要登上媒體頭條。
“怎么了?”江天策盯著她嘴角的白色奶油,眼神發(fā)暗,“睡不著覺嗎?”
“嗯?!弊U嫒嗳嘌劬?,顯出幾分脆弱,“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,我總是失眠,就算睡著也噩夢連連,有點兒神經(jīng)衰弱。”
“封紹知道嗎?他怎么說?”江天策明知故問。
祝真抿了抿唇,笑容中帶著苦澀:“他不知道,他每天回來得比我還晚,洗完澡倒頭就睡,天還沒亮就出門,根本沒時間關(guān)心我?!?/p>
做為隱秘的偷窺者,江天策知道,祝真并沒有撒謊。
這半年來,她們從未發(fā)生過性關(guān)系,不僅如此,經(jīng)歷無數(shù)磨難也未曾動搖的愛情,在現(xiàn)實世界的打磨下,在浮華名利的誘惑中,竟然出現(xiàn)不小的裂縫。
身體比大腦更加誠實,祝真開始下意識地抗拒親熱,在二人同框錄制節(jié)目時,肢體動作越來越僵,經(jīng)私人醫(yī)生診斷,她患上了輕微的鏡頭恐懼癥,需要進行專業(yè)的心理疏導(dǎo)。
江天策下令暫時中止所有采訪,相對應(yīng)的,祝真和封紹相處的時間變得更少。
多么諷刺,然而,一切又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這世間本來就不存在無懈可擊的感情。
祝真如愿從江天策手中拿到安眠藥,對他感激地笑了笑。
這天深夜,江天策聽著監(jiān)控屏幕中傳來的激烈爭吵聲,仿佛聽到了最悅耳動聽的交響樂。
他喝了口苦澀的黑咖啡,從堆積如山的軍事文件中拿起一份,開始批閱。
不多時,祝真任性地將封紹推出臥室,附贈他一床被子,一個枕頭。
封紹嘆了口氣,耐著性子隔門溝通了很久,見她毫無反應(yīng),只好將修長的身軀塞進沙發(fā)里,將就著過夜。
幾天之后的下午,祝真本已坐車前往重要會議的現(xiàn)場,臨時改了主意,請司機折往機場。
她在安檢口攔住封紹,態(tài)度任性又囂張,大聲問道:“封紹,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,你到底愿不愿意留下來陪我過新年?”
封紹生怕引起別人注意,將祝真拉到角落,溫聲安撫:“真真,已經(jīng)定好的行程不能更改,我盡快趕回來,到時候咱們好好談?wù)?,好嗎?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。”
祝真眼睛氣得發(fā)紅,冷冷地盯著在她看來無比陌生的男人,一字一頓道:“想走就走,你別后悔!”
男人后不后悔,沒有人知道。
最后悔的那個人,竟然是她自己。
晚上九點,噩耗傳來,封紹乘坐的航班遭到恐怖分子襲擊,發(fā)生劇烈爆炸。
246名乘客于半空中炸為碎片,無一生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