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 反悔(下)
葉勛就站在這間房里,看著眼前的監(jiān)控畫面顯示張玩推門走了進去。
“暮暮……”張玩推門走進來,邁著緩慢的步伐向那邊靠近。
林暮川背靠墻坐在床上,低著頭壓根不想搭理他。
他不說話,張玩也很尷尬,氣氛凝滯到凍結(jié),再加上天氣本就冷,張玩站在房里都無端端打了個冷顫。
“空調(diào)溫度是不是太低了?你冷不冷?”意識到這一點,張玩立即走過去調(diào)整空調(diào)溫度。
林暮川坐在床上抱著雙腿,將臉完全埋在雙膝,從始至終沒有抬頭看過他一眼。
“……可以了,這樣好些?!闭{(diào)整了空調(diào)的溫度,張玩覺得差不多了,便走到床邊試圖去和他說話。
“暮暮……我對不起你,欺騙了你,你和我說句話,要罵我也可以,你……”見他一直不說話,張玩便伸手去拉他,單手捧著他的臉抬起來,看到的卻是一雙盈滿淚水的眼睛。
“你……”看到他這副模樣,張玩心里突然一慌,手忙腳亂的用自己的衣袖去給他擦眼淚。
林暮川抿著嘴唇,任由淚水淌下,狠狠拍開他伸過來的手。
“……”張玩的動作僵住,注視著那張沾淚的臉,那雙漂亮的藍眸像是一汪海洋般,干凈純粹而又令人心疼。
“你……對不起,但這是我來到這里的任務。”張玩沉默了一下,隨即很直白的向他道歉坦白。
林暮川鼻子一酸,心里更難受。
從初始考核任務的時候,他心病發(fā)作,葉勛著急的擔心自己……
四組的人來挑事,他們?yōu)樽约?、為南飛打抱不平……
張玩在醫(yī)院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和寒遷的關系,說會幫他隱瞞,拉他走上正軌,雖然是場烏龍……
狙擊比賽的時候,他們互相鼓勵幫助……
秦蔭第一次出現(xiàn)在訓練基地的時候,張玩義憤填膺的帶他去捉奸,兩人爬窗一起摔下草地……
還有秦蔭出現(xiàn)后,張玩幫他懟那些拉郎配的人;晚上去寒遷辦公室的時候,張玩說給他打掩護;實地演練三人遇到藍斑豹,林暮川只身一人下去應付的時候,葉勛和張玩掩飾不住的擔心…………
不止這樣,還有更多更多的細節(jié),令林暮川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依舊覺得很溫暖,可是,現(xiàn)在他們卻站在自己面前,承認是臥底、這一切是欺騙,身份是假的、感情難道也是假的嗎?
別說普米和黑坎是敵星,就是他們在各自星球的身份,也不容許這份友情能夠繼續(xù)維持下去。
所以林暮川很難過,真的很難過,他們的信仰不同,本身就站在敵對面。
“暮暮,你、你別哭!”見他眼中的淚水流的越發(fā)洶涌,張玩一時更加著急,卻又拿他無可奈何,林暮川抗拒自己的親近。
林暮川抬起眼眸,用極度悲傷的眼神望著他,問:“現(xiàn)在這樣……也是騙人的嗎?”
這樣擔心安慰自己,難道也是欺騙嗎。
聽到他的話,張玩像是被瞬間冰凍住一樣,整個人僵硬在那里。
林暮川緊緊抿著唇,見他沒有回話,目光更加失望悲傷。
“……不是?!睂Ψ匠聊似?,才用低啞的聲音回答。
“在我的真實身份這方面,對不起欺騙了你,但是我的確一直把你當朋友,千真萬確?!?/p>
林暮川吸了吸鼻子,無聲的將眼淚咽回去,用嘶啞的聲音輕聲說:“我想聽你說、你都欺騙了我哪些事、更具體的。”
因為太難過,林暮川說話都一頓一頓的,呼吸不過來。
張玩還是沒忍住伸手去替他擦眼淚,沉吟了一會兒才垂眸緩緩開口:“在訓練基地的時候……去教官辦公室搬水都是我和葉勛一起……”
那個時間就是他們私下交流的時間。
張玩沒說下去,林暮川卻聽懂了。
“在醫(yī)院撞見你和寒司令那一次……我說是追求小護士,其實是想從小護士那里打聽點有利的消息,畢竟第一醫(yī)院存著很多軍官的治療檔案?!?/p>
“幾天前……你們?nèi)ズ诳残乔驁?zhí)行任務,是我通報回去的?!?/p>
縱然當時跟著去的兩名特種戰(zhàn)士是臥底,那兩個人也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通知黑坎,所以實際上當時他們剛落地就被追蹤,是張玩給上級通報的。
“還有之前……”
“夠了!我不想再聽了!”林暮川用力拍開他給自己擦眼淚的手,氣的渾身都在發(fā)抖,想要罵他,又不知道該罵些什么才好。
“所以你從一開始,知道我和寒遷的關系起,就精打細算打量好了以后用我當擋箭牌?”林暮川失望的眼神中帶上一絲憎惡。
“我沒有!”張玩這次反駁的很迅速,皺起眉語氣強硬的解釋,“我要是早就打算利用你,當時何必想方設法幫你隱瞞?你以為在醫(yī)院電梯的時候,我真的那么傻以為你是寒司令的小情兒?我不想把手伸向自己的兄弟,所以想假裝自己不知道實情!但是后面你親口告訴我你和寒司令真正的關系,我還是要幫你隱瞞,為什么?我想瞞著葉勛,我怕他想利用你和寒司令的這層關系對你下手,但事情的發(fā)展我永遠猜想不到,你們的關系曝光是遲早的事,葉勛現(xiàn)在要利用你我也束手無策……”
“別說了,你現(xiàn)在和我說這些有什么意義呢?彰顯你過人的演技嗎?”林暮川用極其憎惡的眼神狠狠瞪他,被眼淚沖刷過的眼睛亮的驚人。
“我只是……”
張玩還想要說些什么,滴的一聲房門被打開,葉勛的聲音跟著闖進耳朵里。
“是啊,你現(xiàn)在來甩鍋會不會太晚了點?”
葉勛關上門,緩緩踱步走進里面,用嘲諷的眼神瞥了眼一臉內(nèi)疚的張玩,忍不住譏笑:“暮暮和寒遷的關系,我早就知道了,也就只有你這種蠢腦子才會以為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知道,還沾沾自喜的以為幫人隱瞞了,怎么?都這種時候了,你還想讓別人感謝你嗎?”
聽到他的嘲諷,張玩抿著嘴唇冷哼一聲,站起身回頭看他,目光平靜中又生出一絲厭惡:“別拿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我和你不一樣。”
“君子?”葉勛扯唇輕笑,深邃的黑眸瞥向一旁的林暮川,“欺騙朋友的君子嗎?”
“你給老子閉嘴!”張玩警告的瞪他一眼。
葉勛無所謂的抽了抽嘴角:“你現(xiàn)在說和我不一樣還太早了,等任務結(jié)束再來說這句話吧,你以為我想和你這種蠢貨做搭檔?!?/p>
“你他媽才蠢貨!”在他的挑釁下張玩終于是忍不住從嘴里冒出句臟話,憤憤的瞪他一眼,然后大步走出房間。
門一關,房間里又恢復平靜。
葉勛垂眸看著坐在床上低著頭,從始至終沒抬頭看自己一眼的人,微微皺眉靠過去,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起他下巴,抬起那張淚痕未干的臉。
林暮川皺眉用力扭頭,葉勛手指稍微一用力,他就痛得嘶了一聲,抬眸用憤怒的眼神直視他。
葉勛用平靜無波的眼神凝視著他飽含怒火的雙眼,突然道:“我剛剛和寒遷通話了?!?/p>
聽到這話,林暮川微微怔了一下,想到寒遷心里徹底的亂了。
先是主腦被偷,現(xiàn)在自己也不見了,寒遷應該會急死吧,他還記得先前在黑坎星球的軍事研究中心,寒遷找到自己的時候那副急迫慌張的樣子。
葉勛和他通話,那一定是有什么交涉想和他進行……難道是之前他說的,利用自己威脅寒遷?好讓他們安全離開普米星球?
寒遷……寒遷他會同意嗎……
如果他同意,就等同于親手把他父親的主腦給送走。
而如果他不同意……林暮川也想像不到,如果不同意事情會怎樣發(fā)展,也許葉勛還是會用自己來威脅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