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葉勛望著他的目光詫異了片刻,他一直認為林暮川還像在訓練基地時那樣,對朋友溫柔以待、真心關(guān)照,卻沒能想到透過鐵欄的縫隙,他能夠看到一個對自己如此冷漠的林暮川。
“暮暮……”葉勛死死盯著他,用幾近可憐的語氣祈求,“像之前在飛船上說要放我離開一樣,這次也幫幫我吧……”
林暮川低睨的眸子盯著他按在自己鞋面上的那只斷掌,輕聲呢喃:“愚蠢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……”
“暮暮?為什么?”葉勛突然像是被點燃的爆竹一樣,整個人都瘋狂的扭曲抓狂起來,“你被清除記憶后,分明是我第一個進入你的世界,我對你而言應(yīng)該是最值得信賴的不是嗎?為什么就算是這樣你也討厭我?恐懼我?”
聽到他提起這個,林暮川立即厭惡的皺起眉,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層不適的表情。
他實在不知道葉勛對自己產(chǎn)生的那種感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,或許如同寒遷所說過的,在訓練基地的時候就有跡象可循了,只是那時候他不相信而已。
不管是什么時候產(chǎn)生的,這種由友情轉(zhuǎn)變的極端感情讓他厭惡不已,無法正視。
“我來這里,就是想和你說這些話的?!绷帜捍D了一下,睨著他輕聲:“處決日漸漸臨近,我不希望你帶著錯誤的執(zhí)念離開……更坦白的說,我不喜歡你的這種喜歡?!?/p>
在葉勛情緒瘋狂變化流轉(zhuǎn)的目光中,林暮川輕柔的聲音響起在這空曠的房間,像是滌蕩惡鬼,又像是超度亡靈般的凝重空寂。
“你說記憶清除后我認識的第一個人是你,但愛情不論先來后到,你看到了,即使沒有寒遷我也不會對你有其他感情,所以停止吧,別做沒有結(jié)果還令人厭惡的事情?!绷帜捍ㄊ侵鴮嵄粚Ψ綈盒牡搅?,甚至現(xiàn)在回想起失憶那段時間發(fā)生的事情,心里都會覺得極度反感。
葉勛怔怔的盯著他,瞪大了雙眼面色難看的顫聲:“你說……我的喜歡令你厭惡?”
“是,我的話說完了?!绷帜捍ǖ皖^看了他一眼,然后緩緩起身,冷漠的抬腿離開,搭在他鞋面上的那只斷掌也跟著滑落。
“暮暮!暮暮!”見他要走,葉勛慌忙喊,“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?我們曾經(jīng)那么好!”
林暮川腳步一頓,脊背有一瞬間的僵硬。
葉勛以為他這是心軟了,剛準備趁熱打鐵說些什么,就看到他倏然轉(zhuǎn)身,大步走回來然后……
噗嗤一聲,是軍匕沒入掌肉的聲音。
林暮川半跪在地,右手握著軍匕刺進他手掌,將那只沒有五指的斷掌死死釘在地面,與此同時響起的是葉勛的慘叫聲。
“將炸弓單放在我身上的時候是不是也想過曾經(jīng)的友情呢?將我愛人害成這樣,還想讓我原諒你嗎?”林暮川的聲音一點一點冷下去,雙眼泛著憎恨的紅色,“體會過差點失去是什么感覺,才知道心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……謝謝你給我上了一課?!?/p>
說完最后一個字,他松開握著軍匕的手,毫不猶豫的轉(zhuǎn)身離開。
葉勛的臉色白青交錯,因為痛楚而渾身發(fā)抖冷汗直冒,趴在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。
將炸弓單綁到林暮川身上的時候,他確實想過得不到就毀掉,也因為林暮川失憶時對他的恐懼而氣急生恨,想利用他吸引寒遷,所有人一起同歸于盡,反正他也沒有活路可言。
現(xiàn)在想來,他對林暮川的喜歡,根本就不是純粹的喜歡,而是這樣美好的人不屬于自己、就算努力耍盡心機也不屬于自己的那種不甘心。
就像一件擺在櫥窗的漂亮禮品,在他接近了,產(chǎn)生了想要得到的想法后,店主忽然告訴他那是非賣品,是店主的所有物。
于是心里的偏激使然,產(chǎn)生了不擇手段奪取的齷齪想法。
葉勛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,雙眼緊緊盯著門口,眼中的光一點一點黯淡下去……
出了那間充滿壓抑氣息的房間,林暮川站在走廊上急促的呼出一口氣,伸手撫上自己左胸口,忽然感覺到一種隱隱的窒息感。
自從上次在C區(qū)完成第一次任務(wù)后,他很久沒有再發(fā)病,本來以為全部好了,沒想到,只要一想起自己被清除記憶那段時間發(fā)生的事情,過多的厭惡就會引發(fā)熟悉的心悸和窒息感。
“夫人……”士兵見他臉色有點難看,剛想說些什么便聽到他的通訊表響了起來。
林暮川接通了通訊,是寒遷。
“乖寶貝,五十分鐘過去了,你的報酬是不是得加倍?”男人的音線低沉充滿磁性,帶著一點邪氣的暗示,林暮川愣了一下,隨著眉頭的舒展,心里忽然猛的松了口氣。
壓抑在胸口的那股窒息感瞬間消散,像是一陣清風襲來吹散烏云那般。
寒遷就是他的清風。
“我馬上回來?!闭f完這句話,他立即走出監(jiān)守所,馬不停蹄的趕回家、他和寒遷兩個人的家。
寒遷早就在家里準備好迎接他回來,甚至在腦子里排練了一千次獲取報酬的方式。
在乘飛船回去的路上,駕駛飛船的士兵收到了總司令的通訊,詢問他情況。
士兵小心翼翼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坐在后面的總司令夫人,壓低了聲音道:“報告總司令…………”
在通訊那頭的寒遷聽著士兵的敘述,緩緩挑起眉頭。
十分鐘后林暮川回到家,被黑子迎接著走進大廳,看到沙發(fā)上的人正一臉愉悅加……驚喜的看著自己?
“怎么了?”他朝對方走過去,在面前蹲下給他輕輕揉小腿。
寒遷嘴角噙著點壞笑:“我在想怎么獲取我的報酬?!?/p>
他的話很隱晦,只有彼此能聽懂,林暮川瞥了眼旁邊一臉懵逼的邊城,白皙的臉皮下泛起一點紅意,輕聲嗔怪:“別亂說。”
寒遷拉著他站起來,輕輕朝自己一扯,林暮川就跌坐到他腿上。
“不行……你的腿!”
林暮川慌了一下,剛要站起來,就被人按著坐穩(wěn)了,溫熱的氣息跟著噴灑在耳際:“老公就是腿斷了也抱得動你?!?/p>
“不許亂說!”見他口不擇言的,林暮川更生氣,小眼神都帶著火光,看在寒遷眼里只有七個字。
純情暮暮火辣辣。
“不說,來說說你在監(jiān)守所都做了些什么?”寒遷親昵的摟著他的腰,一臉打趣的注視。
“你都知道了……”林暮川一看他這欠打的表情就知道。營地是什么地方,那可是他寒總司令的地盤,想知道些什么還不就是動動嘴皮的事。
寒遷也不裝傻,順著他的話大大方方承認:“我沒想到,我這么乖的老婆還有心狠手辣的時刻,嗯?”
林暮川板起臉,一本正經(jīng)的回答他:“我已經(jīng)是名軍人了,對待敵人心狠手辣無可厚非?!?/p>
“嗯……”寒遷若有所思的點頭,“看來乖老婆有這種覺悟,正在一步步走向成熟?!?/p>
林暮川瞬間拉了臉,不高興的看著他:“我哪里不成熟?”
寒遷突然笑了:“是,你成熟,這么大了還坐在老公腿上撒嬌?!?/p>
林暮川突然被他扣了帽子,撇著嘴就要從他腿上下去:“明明是你自己拉我坐上來的……”
寒遷掐緊了他的腰不讓逃,咬著他的耳朵低聲:“老公準你坐腿上撒嬌,不許動。”
林暮川是個成熟的人,但還不是一名成熟的軍人,寒遷想表達的是這個意思。
但這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,不是誰天生就是做什么的,經(jīng)歷和閱歷多了,對待事情的想法自然就會轉(zhuǎn)變。
誰說在經(jīng)歷了這些事情后,林暮川沒有什么轉(zhuǎn)變呢。
他的暮暮,正在慢慢往成為一名成熟的軍人而前進。
邊城在旁邊捂住眼睛,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們談情說愛的樣子了。
寒遷咬著林暮川的耳朵吐氣:“我要來拿報酬了,說好的我只要坐著,其他都你來,嗯?”
林暮川被他弄的耳朵癢癢,往旁邊躲了一下害羞的低聲:“去樓上……”
寒遷用力箍住他的腰:“就在這里。”
林暮川慌張的小幅度掙扎:“怎么可以,這里……外面都是士兵……”
寒遷抬頭看向一旁:“邊城,帶著門口的士兵出去轉(zhuǎn)幾圈再回來?!?/p>
“啊?”邊城先是懵了一下,很快反應(yīng)過來的笑著狂點頭,“放心司令,沒有兩個小時我們絕對不回來?!?/p>
林暮川的臉更紅了,干脆整個縮進他懷里,將臉埋在他胸口不敢見人。
等到邊城帶著人和狗都走了,寒遷使用權(quán)限將大廳玻璃門后的封閉式門簾拉下,然后開始了索取報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