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道高一尺，魔高一丈。

陸以堯四兩撥千斤，就把冉霖這邊下大力氣刷出來的熱度，全部收割。

這就好比你費勁巴拉揮鍬掄鎬炒了一鍋糖炒栗子，最后出爐，人家兩毛錢包圓。

機場烏龍的魅力本來就在陸以堯，如果今天誤會冉霖的是另外一個十八線，鬼才懶得看。于是當期待值被冉霖的主動@吊到最高點時，陸以堯的回應，便猶如這一事件最高潮處的絢爛華彩。

粉絲也好，路人也罷，終于可以踏實地長舒口氣，然后或尖叫得聲嘶力竭，或樂呵得興致盎然，攜手奔向陸以堯的微博下面刷自己醞釀了一天的觀后感。

陸以堯發(fā)微博的時候，冉霖已經(jīng)被打發(fā)回了宿舍公寓。

其實這一整天他坐在公司會議室里就干了一件事——發(fā)那條圈了陸以堯的微博。

剩下的時間都在等待陸以堯的回應。

奈何陸以堯實在太沉得住氣，于是下午四點多，還有其他事情要做的王希便在叮囑完之后，放他回了宿舍。

王希叮囑的事情有三件，信息量其實挺大的，但似乎料定他能夠聽懂領會，對方只言簡意賅說了一遍——

“第一，最近這段時間，一切與微博有關的操作，都要等待公司授意，絕對不可以自由發(fā)揮更不能放飛自我；第二，明天公司會安排你去韓澤的劇組探班，屆時會有一個同樣在探班的八卦娛樂資訊節(jié)目現(xiàn)場對你短采訪，機場的事肯定會被問到，你最好提前有個準備，打打腹稿；第三，以后你的通告事宜由我接手，我可能沒辦法像康回那樣天天圍著你轉，但我們本來也不需要成為一家人。你只要記住，我能讓你紅，就行了。”

藝人和經(jīng)紀人是什么關系？

如果這個藝人足夠紅，那么他的經(jīng)紀人是為他服務的。

如果這個經(jīng)紀人比藝人還紅，在這個靠資源靠人脈的圈子里刷臉比藝人還好使，那對不住，人家是來帶領你奔小康的，讓你種水稻，你就得彎腰插秧。

“看微博了嗎？”六點零二，陸以堯微博剛發(fā)出兩分鐘，王希的電話就進來了。

冉霖正在淋浴洗澡的攻堅階段——洗頭。幸而手機被放在洗手臺邊上，以至于頂著一腦袋泡沫的他盡管狼狽，還是第一時間拉開浴簾，伸胳膊觸屏接通，順帶按了免提。

“還沒有，希姐，怎么了？”

“陸以堯回復了?！?/p>

“真的？怎么回的？”

“你不會自己看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在衛(wèi)生間？”

冉霖一驚，第一反應是拽過浴簾遮蓋住下半身，然后抬頭看黑白色塊拼接的衛(wèi)生間吊棚，仿佛在這片詭異方格的某個陰暗角落正藏著一枚犯罪的監(jiān)控探頭。

“你聲音都帶上混音了，一聽就是封閉空間?！蓖跸Ｋ坪踉谒置δ_亂拉浴簾的聲響中腦補出了一些東西，難得聲音里帶上笑意，“他轉你微博跟你互動了，態(tài)度很聰明。你看看可以，不用回他，再回就顯得多余了，但記得關注他?！?/p>

“……嗯?！?/p>

掛了電話，冉霖伸手把氤氳的鏡子擦出一條透亮。

有限的鏡面空間里，映出頭發(fā)被香波揉得亂七八糟的少年。

明眸皓齒，青春元氣，介于男孩與男人之間的滿是膠原蛋白的一張臉，退去了嬰兒肥，卻還遠沒到成熟男人的棱角分明，好看，也耐看。

“你也就騙騙小姑娘吧?！比搅厣斐鍪种笐粦荤R子里的無害臉，“陸以堯現(xiàn)在肯定想把你家族譜拿過來挨個問候?！?/p>

迅速沖凈頭發(fā)，草草用沐浴露收了尾，冉霖這才抱著手機滾回床上。

深呼吸，帶著閱讀某種重要文獻或者曠世巨著的敬畏心態(tài)，點進了陸以堯的微博。

陸以堯呈現(xiàn)給公眾的態(tài)度在冉霖的預料之中，但做法遠比冉霖預想得更妙。

不愧是人氣和口碑能一起抓得住的明星。

不管這態(tài)度是陸以堯自己的，還是團員授意的，都是最漂亮的回應。

從陸以堯微博下的回復也能看出來，除了粉絲比心，就是一水的路轉粉。

冉霖輕輕舒出一口氣，有點自我催眠地想，陸以堯既然同意或者愿意發(fā)出這樣一條微博，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沒那么討厭被蹭熱度……

【[震驚]陸神商場秀演技，云章隔空怒回魂！！[秒拍視頻]】

“……也、永、遠、不、會、原、諒、你！”

為什么要手欠地點開這個飯拍視頻？

為什么要讓他看到這個視頻的拍攝時間就是今天下午？

為什么電視劇殺青這么久了，陸以堯的演技還能說回就回如此真切？

一晚上做夢，冉霖都在想這些問題。

夢中的商場臨時舞臺上多出一個人，那人模樣身材都像極了自己。陸以堯爆發(fā)的還是這段臺詞，不過不再是對著臺下粉絲，而是對著臺上的那個人。

后來陸以堯好像還想動手，主持人見勢不妙，立刻插科打諢。

然后冉霖就被嚇醒了，再沒睡著。

——這個無風無雨的秋天夜里，十八線男星冉同學許下心愿，最好這輩子跟陸以堯山水永不逢。

去韓澤劇組的探班很順利。雖然韓澤私底下對他不冷不熱，但面對鏡頭，還是擺出了同公司藝人的團結友愛。

果然，八卦娛樂記者一看見冉霖，就來了精神，恨不能把機場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外帶心路歷程采訪個底兒掉。

幸而王希及時打斷，把他拉走。

否則他準備的場面話八成就不夠用了。

然而最終娛樂節(jié)目里呈現(xiàn)出來的，還是一個對烏龍事件有些害羞的青澀少年，不僅沒有嘚瑟，還頗為真誠地對給陸以堯帶來的困擾表達了歉意。

采訪是在兩天后播出的，那時候機場烏龍的熱度已經(jīng)下去了不少，但余韻仍在，故而冉霖又收獲了大批路人緣，粉絲數(shù)量穩(wěn)步攀升。

結果就在節(jié)目播出的這天，陸以堯回應了他的關注——跟他互關了。

互相關注本是公司最希望的發(fā)展，就像之前陸以堯的回應，公司也樂見其成。

但不知道為什么，冉霖總覺得陸以堯做出這些動作的時機耐人尋味。

比如轉發(fā)回應他的微博，是在事情發(fā)酵一整天，對方商場吼完臺詞之后。

再比如這一次，采訪播出，已經(jīng)降下去的討論度二次回升。

陸以堯選擇的時機，就像是……用這些行動來表達他的態(tài)度。

而且冉霖總覺得，陸以堯的回應越鮮明，越表示他的情緒在劇烈波動。

雖然這樣的推斷沒有任何依據(jù)。

采訪播出+微博互關，還不算完。

當天晚上，某知名二次元大觸發(fā)了云章x令狐小刀的cp視頻。

令狐小刀是冉霖演過的所有男n號里，扮相最俊美的一個古裝角色。雖然這部劇從播出到結局，收視率一直慘不忍睹，連電視臺都不愿意重播，但令狐小刀，還是成了一小撮二次元迷妹心頭的白月光。

云章不用說，根本已經(jīng)成了無數(shù)迷妹的老公。

更致命的是該視頻制作精良，把云章的cut片段和令狐小刀的cut片段剪輯到一起，生生湊出一幕虐心腐向mv，且從剪輯到配樂，一氣呵成，行云流水，短短四分鐘，卻幾乎比兩部原作都還要精彩。

圈內(nèi)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花錢請人做的。

雖然很多大觸們都會為自己的白月光剪視頻，但時機卡得這么準，一互關就放出，并且一放出就被各大營銷號轉發(fā)，刷粉紅色泡泡，那就耐人尋味了。

當然吃瓜群眾們不會管這么多。

尤其一大波迷妹，瞬間狼血沸騰，萌到出血而亡。

云章x令狐小刀一路沖上熱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