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話說回來,”似乎也察覺對方提到玨只是一個為了卸他心防的緩沖,華伊月很快地便又將話題導(dǎo)回正軌:“皇上這趟攜小太子來我這兒,是有什么草民可以幫忙的嗎?”
怎么可能……小小的黑眸嫌棄地瞟了瞟四周—他們所在之處是一個破舊的茅草屋,里頭的擺設(shè)只有‘簡單’兩個字可以形容……即使這男子的容貌之精美,氣度之不凡都透露出他曾經(jīng)可能有的,不平凡的背景,但是~看看他現(xiàn)在的處境,怎么可能幫他父王什……
“我的確有事要請你幫忙。”
啥?!平板而肯定的回答讓風(fēng)慕烜瞪圓了眼,不過更讓他驚嚇的話語還在后頭—
“我想請你收烜兒為徒?!?/p>
什么?!不會吧!不可能的!……別看他現(xiàn)在雙眼瞪大大地安坐著,其實這是需要天生的冷靜和后天的教養(yǎng)才能達成的—否則他早跳個三丈高來表達他的驚訝與不滿了~有沒有搞錯!為什么他得要……
他用滿是震驚與抗議的眼神頻頻向他身旁親愛的父王示意,然而,風(fēng)靖寒在宣布了這么一個足以讓他日后的生活有五百四十度大轉(zhuǎn)變的消息之后,卻沒有望向他,而是繼續(xù)朝表情同樣是波瀾不興的華伊月補充道:
“她想對烜兒下手?!钡蜕虻纳ひ簦嘎兜氖浅林睾蜔o奈,風(fēng)慕烜卻仍覺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。
誰?‘他’是誰?!誰想對他下手?!有嗎?!怎么他這個當事人完全不知情!
相較于他的一臉迷茫,華伊月的臉上卻是出現(xiàn)一抹淡淡的恍然與……震驚。
“怎么會?”他垂下無焦距的眼,喃喃地道:“她還有什么不滿意嗎?什么都已經(jīng)如她所愿了……不,不對!”他驀地抬起頭,精準地扯住風(fēng)靖寒的衣袖—仿佛在一瞬間變得目能視物那般。
“她并沒有子嗣,這么做有何意義?”
垂眼望著對方用力得泛白的長指,風(fēng)靖寒的神色有些復(fù)雜。
“她將不久前過世的穆貴妃的孩子,收為自己本家,視如己出?!憋L(fēng)靖寒沒有解釋得太詳細,但就這么幾句輕描淡寫,華伊月就聽懂了。
畢竟……他也曾親身體驗過~‘那人’狠絕的手段……
“街坊上流傳……穆貴妃是因為難產(chǎn),生下了小皇子之后體力不支病死了……”華伊月喃喃自語著。他雖雙目不便,足不出戶,但撫養(yǎng)的那些孤兒們各個活潑好動,常常下山遛達,也總會給他帶來一些新奇有趣的消息。
當時他聽到這傳聞,只當作是皇家軼聞,沒太在意……但如果最后小皇子被那人收了去,那么穆貴妃的死因……真是病死?!
他只覺自骨髓深處竄起一股惡寒,不敢再想……一雙溫?zé)岬拇笳茀s像是與他心有靈犀般,包覆住了他。
“沒事的……都過去了……有我在,不會再讓她傷你了……”低沈的嗓音,與那溫暖的體溫,就如同過去那般,總能輕易地撫平他的恐懼與擔(dān)憂……但是,就像對方所說的那樣—一切都過去了,不管是那人,還是他與他……都一樣。
櫻唇勾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弧,他緩緩抽回自己的手……沒了這人的溫柔,沒了這人的擁抱,日子還是得過下去~何況,他已經(jīng)有了想要守護的,一票孩子。如果他想要忘了過去帶給他的傷痛,那么……絕對且必然地,也要連帶地忘了曾經(jīng)對眼前這人的依戀與感情。他早就已經(jīng)~下定決心。
風(fēng)靖寒望著對方蕭索卻堅定的表情,墨黑的眸底迅速地閃過一抹痛楚,隨即隱沒……他就這么任對方抽回手,正如他多年前承諾的,此生他將竭力守護對方的自由……即使~不能相守,只要對方安好,就無所謂……無所謂……畢竟,他虧欠他太多太多了~
風(fēng)慕烜看看這個,又看看那個,小小的嘴一張一闔的,卻不知自己想要開口說什么。
就在尷尬不已的沉默籠罩著三人之際,蹦蹦跳跳的腳步聲伴隨著清亮的嗓音,宛如打破結(jié)界的咒語般響起:
“師父,我泡茶來啦!真是的~華宇璇這家伙,前幾天玩躲迷藏連帶把茶葉茶壺茶杯整套不知藏哪去,害我找了老半……呃~”
他邊走邊咕噥,卻在見到屋內(nèi)的情況時楞了一下。
現(xiàn)在是怎樣……氣氛這么糟,他是不是應(yīng)該先回避一下……可是他剛大吼大叫地已經(jīng)說要送茶來啦,現(xiàn)在再循原路倒退著出去豈不是很丟臉!
金眸轉(zhuǎn)了又轉(zhuǎn),華宇玨就這么端著茶盤苦思著—還沒拿定主意究竟下一步該做啥,他的師父已經(jīng)開了金口替他解圍:
“玨兒~過來見見你的小師弟?!?/p>
咦?!金眸奇異地瞪大。
“?。浚。?!”這次風(fēng)慕烜沒能成功地憋住,真的自椅子上跳起三丈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