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言成?。?!”卻是母親的怒喊。
江漾開門的手頓住。
“江言成,這十七年來,我從未負(fù)過你?!碧K照的泣音堅定,“你收人納妓,寵妾滅妻,貪奪嫁妝銀錢,這些我全都可以忍……可你萬萬不該把我唯一的女兒不當(dāng)成個人!你不愛護(hù)她也就罷了,你偏偏要逼她?!?/p>
她的聲音陡然狠厲:“你利用我就罷了,你為什么連自己的女兒都要利用!我都已經(jīng)放下臉面為你的銀錢空缺去求了蘇家,你為什么不能放過江漾呢!”
蘇家。
母親竟為她去和斷了聯(lián)系十幾年的婆母修書了嗎?
當(dāng)年蘇家小女兒蘇照執(zhí)意嫁給一個窮秀才,不顧父母勸告,一意孤行。
她是嫁了過來,蘇家也給了她超過尋常官商女子幾倍的厚重嫁妝。但是蘇家從此就與蘇照斷了聯(lián)系,對外就說沒有過這個女兒。
江漾一向都知道,母親雖然柔弱溫吞,但很驕傲。她不屑和小妾們爭風(fēng)吃醋,也從不苛待庶子庶女。
即使在江府里吃了再多苦頭,她也從未向娘家哭訴過一句。
可竟為了她那些不切實(shí)際的想法向江言成低頭。
她自己所追求的自由,怎么能用母親的尊嚴(yán)來換。
江漾眼眶含淚,捂住了嘴。
江言成氣在頭上,舉起書桌上的書案,“不過是一個———”
“我嫁?!苯崎T,擲地有聲:“婚期你們定就是了,我會嫁的?!?/p>
“漾漾……你怎么來了。”
看到母親雙眸泛紅含淚,鬢發(fā)微散的樣子,江漾忍不住心疼。她走過去扶起蘇照,讓她靠在自己身上。
江言成明白了江漾的來意,放下書案,把手背在身后,冷哼道:“你若是早有這個覺悟,哪會鬧這么幾場?!?/p>
不欲于他多言,江漾扶起母親就走。
“我?guī)赣H去歇息了?!?/p>
“哼,不知禮數(shù)?!苯猿奢p嗤。
在他眼里,妻子就是該對自己百般順從,女兒就該俯首聽命。
蘇照柔弱卻有韌勁,江漾更是一身反骨。反正一個都不如他所愿就是了。
碧春軒內(nèi),香爐升起裊裊青煙。
江漾手上拿著沾水的帕子細(xì)細(xì)地擦蘇照臉上的淚痕,擔(dān)心道:“母親要不要再歇歇?!?/p>
她擦拭的手被蘇照按住,“漾漾,你若是不想嫁,母親不會讓江言成如愿?!?/p>
江漾拿起另一只手輕拍她道:“母親,你別多想了,我昨個兒偷跑出去看見柳公子了,我想起來他了?!?/p>
“傻孩子?!碧K照輕嘆,“你若是想起來他,才不會叫他柳公子?!?/p>
江漾的手微微僵硬,后又低頭掩飾道:“這不是長大了嘛?!?/p>
過了良久,沒有聽見母親的聲音,她悄悄瞅了瞅母親的臉,發(fā)現(xiàn)她居然已經(jīng)靠在床上睡著了。江漾躡手躡腳的幫母親整理好了被子,又添了一些安神香,這才走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