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燥快要過去,外面已然吹起了習習的涼風。
風愈發(fā)大,翻涌著卷起枯枝敗葉,砂石土礫,有些迷眼。京城的天氣就是這樣干燥,沙土飛揚的,外地人初來總是很不適應。
過路上一個賣堅果的小攤販看了看天,準備收攤回家,倏地看到一旁的茶攤有個芝蘭玉樹的少年,好心提醒道:“少年郎喲,云壓的低得很,估計要下暴雨咯。早些回家喲!”
那少年舉止有禮,道了聲謝。
這少年叫柳濯月。
太傅柳嘉許書香門第,與他母親在一起后為他改名,希望這少年濯濯如春月柳。
趙越就變成了柳濯月。
柳濯月在想自己的母親,還有五年未曾謀面的雙生弟弟。
他與弟弟十二歲分離,母親與趙嚴正和離后,便帶他下了江南,在江蘇柳州生活。
弟弟則跟了父親趙嚴正。
想來他那樣跳脫愛鬧的性子,武功又高強,應該在邊關過得很好。
本來在書信里約好,來尚京參加母親的周歲生辰。信件傳遞本就極為麻煩,時間錯差交流不便簡直是司空見慣。
他正秋闈考試,事情都趕到一處去了,匆忙得很。
考試結束之后,他連名次都沒看,只讓仆人傳個信件與尚京,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。
江南到京城路途遙遠,從水路到陸路來來回回轉了三趟,駿馬跑傷了兩匹,這才趕上母親生辰。
他入了府,左右顧盼,沒有看到想象中肆意張揚的身影。問了問才知道,他和弟弟來來去去,竟恰好錯開。
趙連雁三月前便抵達尚京,半年前邊關異族投誠,他代父班師回朝,本是要請功受賞的。
誰知異族狼子野心,竟假意投誠,暗地和敵國勾結。就等著精兵回京打朝廷一個措不及防。
圣上大怒,立即派趙家軍速速趕往邊疆,又給三萬精兵和兩手強力副將,指派趙連雁戴罪立功。
其實柳濯月不是很擔心他們。
因為趙嚴正真的太強大了。
他不是個好丈夫,不是個好父親。但他的確是一個百年難遇的將才。
現(xiàn)下是承德二十三年,二十三年以來,趙嚴正是所有異族與敵國的噩夢。
他從未打過敗仗。
他就如同盤伏在趙國的猛虎,若有爪牙想伸進都內,必被咬得鮮血淋漓。
其實他們一家也曾幸福過。
趙嚴正與他的母親梅氏新婚結發(fā)時,很是恩愛和睦。當時誰人不知趙國公與尚京第一才女梅玉溫的愛情佳話呢。
他們結婚不久就有了雙生子。
柳濯月都快記不清那時的辰光了。
只記得自己幼時也有個爹爹,他和弟弟坐在爹爹的肩頭玩鬧,耳邊還有母親的笑。
只可惜好景不長,承德六年,邊關便傳來告急。
趙嚴正只能舍家離妻,做回趙國的猛虎。此次戰(zhàn)役,是幾十年來最膠著的一次,異族并不主動進攻,頻繁騷擾,像個打不死拍不開的蒼蠅。只能守,不能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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