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烏、諾里斯、希亞、安米爾、列爾西斯、德維多。粗粗一數(shù)，楚長酩登時無語，哭笑不得地往自己腦門上拍了一巴掌。

伏野正站在他的身邊，聽見動靜，連忙詢問：“先生？”

“沒事?！背L酩疲憊地嘆氣。

這樣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。

伏野雖然長得比較粗野，但性格絕對是非常體貼入微的。他知道楚長酩心情不太好，但這么憋著也不好，便找了個話題岔開楚長酩的思緒：“您昨天看的那部紀錄片還沒放完，現(xiàn)在要看嗎？”

“不了?！背L酩搖搖頭。

隔了會，他忽然說：“伏野，你知道我在等誰嗎？”

伏野安靜地聽著。

“我孩子的父親。兩個。”楚長酩用一種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語氣說。所有心理上的崩潰都已經(jīng)在此前度過了，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接受了這個命運。

伏野灰色的眼眸中劃過詫異。

楚長酩閉了閉眼，語氣溫和下來：“你有想過生孩子嗎，伏野？”

“沒有，先生?！?/p>

楚長酩疑惑地嗯了一聲，問他：“為什么？我以為焚宙星系的人都十分看重后代?！?/p>

他又不自覺流露出旁觀者的姿態(tài)。這段時間他多少放下了心中的戒備，在神光教堂生活得如魚得水，因而不經(jīng)意間就露出不少置身事外的語氣和神態(tài)，倒是讓天啟的教士們越發(fā)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。

伏野的語氣平淡：“我是受詛咒的生命，注定無法擁有后代?！彼f得有些神秘，但隨即又解釋，“我是人類與林伽獸的混種，我并沒有蟲族的血統(tǒng)……恐怕沒有人可以和我繁衍?！?/p>

楚長酩點了點頭。

伏野又說：“況且，我是屬于您的?！?/p>

楚長酩慣性地點了點頭，隨即呃了一聲。他忽然意識到，伏野的身份……

楚長酩的表情僵住，他想，這什么破世界。

就在兩人面面相覷的時候，諾里斯和列爾西斯已經(jīng)進來了。

楚長酩正坐在會客廳里面，這里裝飾富麗堂皇，而楚長酩也身著一身繁復雍容的袍子，真說起來，還挺唬人的。

至少這兩兄弟看向楚長酩的時候，目光都忍不住怔了怔。

楚長酩也在看他們，然后眼神就落在了列爾西斯那蒼白的臉色上，眉頭微皺。

他們沉默著，誰都沒有先行打破這對峙的格局。

最終還是德維多開了口：“尊下，需要我……”

楚長酩搖了搖頭。他開誠布公地說：“諾里斯陛下、格列蘭元帥，我是你們孩子的父親?！?/p>
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長酩的身上。

諾里斯三世緘默片刻，反詰道：“我怎么不記得，曾經(jīng)和您發(fā)生過性關系？”

楚長酩心想，你讓我解釋，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釋，說不定就被人當成神經(jīng)病了。

但他此刻的身份給他提供了天然的便利。

于是他輕輕一笑：“這很簡單。吾名林伽?！?/p>

“林……！”

諾里斯輕輕吸了一口氣，就連一直冷漠地站在那兒的格列蘭元帥的眼神都忍不住出現(xiàn)了一絲波動。

誰都知道林伽，誰都不信林伽真的存在。

現(xiàn)在那個傳說中的林伽，就這么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嗎？

楚長酩卻已經(jīng)不耐與他們周旋了，他直白地說：“如果你們不信的話，不妨讓我和格列蘭元帥先進行一次精神疏導?！彼p微頓了頓，“我恐怕，他的狀態(tài)并不好?！?/p>

其余人都陷入了沉默，然后列爾西斯慢慢地說：“可以。”

“列爾！”諾里斯三世擔心地望著他。

格列蘭元帥漠然說：“我要留下這個孩子?！彼聪虺L酩，“如果您真是林伽，那么我相信您可以留下他?！彼Z氣微微軟了下來，“或許這個孩子對您來說微不足道，但對我來說，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寶物?！?/p>

楚長酩沉默。他感到心底的某處被輕微撞了撞，因為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顯出的軟弱和哀求。

他輕輕嘆氣，心想，自己真是作惡多端。

楚長酩長久不說話讓場面上的氣氛有些凝滯，他遲鈍地意識到這一點，然后甩了甩手：“跟我來吧，元帥閣下。”

列爾西斯跟上，盡管他的腳步略顯虛弱。

楚長酩走過去扶住了他，又像是想起什么，回頭囑咐了諾里斯三世一句：“陛下，請您在一個小時之后進來?！?/p>

諾里斯三世本來一直擔心著列爾西斯，可被楚長酩這么一說，才陡然意識到自己肚子里也有一個種。

他臉皮一抽，終究沒法像列爾西斯那么坦誠，只能嘟嘟囔囔地答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