列爾西斯醒來的時候發(fā)現(xiàn)有些許的不對。
他好像處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面,身體還晃蕩晃蕩,似乎是在一個容器里面,被人帶著走。他下意識抬手往前探了探,卻摸到了一片粗糙的草葉。
列爾西斯反反復(fù)復(fù)地摸索,最后確定這地方是被草葉圍成了一個不規(guī)則的空間,而他就呆在里面。
即便是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的格列蘭元帥,在面對這樣古怪的局面,他也陷入了些許的茫然和疑惑。
他之前……之前不是在睡覺嗎?楚長酩應(yīng)該就在他的邊上。
可現(xiàn)在,他卻在這個地方,莫名其妙的地方。
鼻間縈繞著一股草葉清香的味道,有些熟悉。列爾西斯想了一會,忽然意識到他到底在哪里聞到過這個氣味。
這是楚長酩家鄉(xiāng)的一種特產(chǎn)。他說……叫粽子。
一種食物。
列爾西斯心中升起了古怪的情緒。他為什么會在粽葉里面,還被包成了粽子一樣的形狀。
就在這時,他所在的粽子忽然一陣顛簸,然后底部像是被托住了,有一些溫?zé)釓牡撞總鱽?。列爾西斯的身體蜷縮在粽葉中,他無法逃開那樣的溫度,卻感到了極大的不適。
那種……親昵的感覺。就好像有人在撫摸著他的身體。
列爾西斯忽然意識到自己渾身赤裸著。
謹(jǐn)慎讓他忍耐著。
外面隱隱傳來了交談聲。列爾西斯凝神聽著。
“……好了是嗎?”
“對,已經(jīng)完成了?!?/p>
“真是可愛……比我想象得還要小?!?/p>
這是……這是楚長酩的聲音!
列爾西斯有些驚訝。他不知道他正在遭遇些什么。
楚長酩正低笑著與另外一個人交談。列爾西斯蜷縮在粽葉中,繼續(xù)聽下去。
“他醒了嗎?”楚長酩問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或許吧?”
“哦?”楚長酩低聲嘟噥了一句什么,他的手在粽葉上戳了戳,“列爾?”
列爾西斯下意識動了一下,然后他聽見了楚長酩的輕笑聲。
楚長酩說:“看來是醒了,但是恐怕他還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……我先走了。”
另外那個人應(yīng)了一聲,又問:“先生,您怎么會用這種草葉做包裝紙?”
“節(jié)日,應(yīng)景罷了。”楚長酩說,“這是我家鄉(xiāng)的一種食物,用這種草葉包裹著糯米和其他一些食材,草木的清香會在蒸煮之后會滲進(jìn)去……況且,他不就是會被我吃掉嗎?”
什、什么啊!
列爾西斯聽得面紅耳赤,他更緊地把自己蜷縮起來,依舊不明白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。可是楚長酩的存在讓他頓時就安心了起來。
這是育種者對配種者本能的信任和愛意。
“列爾,”楚長酩對著小巧的粽子說,“我把你放進(jìn)口袋了?!?/p>
列爾西斯往草葉上戳了戳,示意自己聽見了。他不想說話??墒恰胚M(jìn)口袋的話,他現(xiàn)在的體型……是有多小???
等到楚長酩回到家,把粽葉剝開,列爾西斯才意識到,他變成了手辦的大小。
不……比手辦稍微大一點(diǎn),大概二十厘米左右高。
列爾西斯依舊赤裸著身體,他坐在凌亂的粽葉上,清香圍繞在他的身周。他努力板起臉,冷冰冰地說:“你干了什么?”
“列爾,你真可愛?!背L酩笑了起來,他把列爾西斯捧在手掌心。向來高冷的元帥此刻不免露出了慌張的神情,他抱住楚長酩的一根手指,努力保持住平衡。
楚長酩看著他跌跌撞撞,知道格列蘭元帥不太適應(yīng)現(xiàn)在的大小。他體貼地不把自己的臉挨得太近。
他沉吟了一下,然后解釋說:“我今天早上出去散步的時候,遇上了一個宇宙商人。你知道,來自焚宙星系之外的,他給了我一個抽獎的機(jī)會?!?/p>
列爾西斯隱隱有不好的預(yù)感:“是什么?”
楚長酩困擾地皺起眉:“怎么說呢……不如你親眼來見識一下吧?!?/p>
列爾西斯·格列蘭,這輩子除了在被楚長酩干的時候會露出異樣的表情,一生之中最失態(tài)的時候大概就是此刻了。
他看到自己的身體安穩(wěn)地躺在床上沉睡,而自己的意識卻困在一個手辦里面。
楚長酩看列爾西斯露出近乎驚恐的表情,終于意識到自己玩得有點(diǎn)大,他連忙安撫:“別怕,列爾,這只持續(xù)一天的時間?!?/p>
列爾西斯求助似地望向他,那目光中帶著茫然和不知所措。格列蘭元帥有著一張十足英俊的臉,純粹的男人氣概,如果不拿出BMF測試指標(biāo),沒有人相信他會是個omega。但此刻卻軟下神情,不自覺尋求著自己alpha的幫助,這讓楚長酩的心一下子就柔軟起來。
他稍許思考了一下,便解釋說:“簡單來說,你擁有了一個分身。而短時間之內(nèi),你沒法回到自己的身體里面。不過這個時間只持續(xù)一天,一天之后,你就能回去了,而且不能再進(jìn)入這個手辦了。”
列爾西斯有點(diǎn)懂了。他放松了一點(diǎn),卻忽然意識到他自己還是赤裸的狀態(tài),而且他的腳還踩在楚長酩的手心。他尷尬得不知所措。
楚長酩微笑了一下,他看著列爾西斯面紅耳赤的狀態(tài),心中惡趣味陡增。
說起來,他一直有一個想法,但是因?yàn)楦窳刑m元帥氣勢太盛,本人在情事上也比較害羞,所以一直沒法完成……但現(xiàn)在元帥成了手辦,這聽上去,十分的誘人啊。
楚長酩凝視著列爾西斯,元帥還沉浸在尷尬中難以難以自拔。楚長酩慢慢露出一個微笑,他輕聲說:“先穿衣服吧,那位商人無償給我提供了一下服裝?!?/p>
列爾西斯立刻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他依舊面無表情,好像十足鎮(zhèn)定和冷靜的樣子,可是目光卻微微閃爍著。
楚長酩體貼地將手辦元帥放到桌子上,然后把一身迷你的軍裝便服放在他身邊,讓他自己穿。這是元帥最常穿的衣服。楚長酩沒打算一開始就玩大的。
不過……
楚長酩在列爾西斯穿衣服的時候,走到床邊,看著正常大小的格列蘭元帥的身體。他正陷入沉睡,無論怎么玩弄都不會清醒,因?yàn)樗囊庾R正困在一個手辦里面。
“列爾。”
“???”列爾西斯忽然被叫道,有些茫然。
楚長酩說:“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?你現(xiàn)在,正在發(fā)情期呢。”
列爾西斯臉色頓時就變了。他張了張嘴望著楚長酩,有點(diǎn)不知所措。
楚長酩背對著他,手懸在他的身體之上,隔空游移著:“嗯……雖然意識不清醒,但是身體還是有本能的……”
列爾西斯頓了頓。
他沉默了一會。楚長酩在這段時間的沉默中轉(zhuǎn)頭看他。
他們對視著。
楚長酩意識到列爾西斯的想法,他遺憾地嘆口氣,退讓了:“好吧,如果你不愿意的話,我……”
“不!”列爾西斯連忙說。
他知道……他一直都知道,楚長酩在床上喜歡玩些花樣。可他從來不配合他。格列蘭元帥生性內(nèi)斂,做愛的時候濕得再厲害也不會放聲浪叫,矜持得很。
可他知道……他知道楚長酩的癖好。
他一直在給自己下決心,但每每事到臨頭了,還是會退縮。后來楚長酩意識到這一點(diǎn),就體貼地退讓了。楚長酩也并不是一定要玩些什么,只是惡趣味發(fā)作,有時候看著列爾西斯那樣子就想逗弄。
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,楚長酩也知道了列爾西斯不是那么喜歡,所以后來他就不這么惡劣了。
可列爾西斯覺得對不起他。他不是、不是想抗拒的,也不是不讓楚長酩這么做,他只是……他只是不好意思。他不是不能接受,他不想讓楚長酩誤會他。
在楚長酩剛剛停下這種逗弄的時候,列爾西斯甚至覺得惶恐。有段時間他心驚膽戰(zhàn),生怕因?yàn)檫@點(diǎn)床上的事情,楚長酩就不高興了,想要和他分手。他見過很多這樣的例子。
育種者們,尤其是omega,在床上向來是任由配種者們折騰的,配種者說一不二。這種順從和乖巧的天性,是因?yàn)樗麄冊杏谋灸?,為了保證自己和孩子在配種者的庇護(hù)之下安全生活。
盡管時代在變,人們的身份定位也不斷地改變,但這點(diǎn)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是不怎么改變的,alpha們也習(xí)慣了在床上的無往不利。
所以有時候,一旦出現(xiàn)“不乖”的育種者,很大可能就是這個育種者會遭到配種者的厭棄。
這年頭alpha太少了,alpha的意愿成了最被看重的那一個,而人口管理局也在最大程度地壓榨著他們的生殖力。
如果不是列爾西斯擁有著這樣的身份,他也無法獨(dú)占楚長酩。
列爾西斯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幸運(yùn),能夠遇上楚長酩這樣體貼的配種者。偶爾諾里斯三世會詢問他和楚長酩的生活,然后驚嘆于楚長酩的妥協(xié)與溫和。
所以楚長酩不再玩床上那些花樣的時候,列爾西斯感到了不安和恐慌。他不知道為什么……楚長酩已經(jīng)厭煩他了嗎?因?yàn)樗恢辈辉敢馀浜铣L酩那些花樣?
不……不是的,他不是不喜歡,他只是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說出口。他維持了多年的守舊又矜持的omega形象,他不敢就這么輕易地打破。
他在床上不知道該做些什么,配合楚長酩嗎?還是欲擒故縱?他生澀得厲害,甚至不知道怎樣的舉動才能讓楚長酩高興一些。早年在學(xué)校里學(xué)過的東西,早就被遺忘在了戰(zhàn)場上。
所以楚長酩床上的風(fēng)格大改之后,他立刻就慌了。幾乎在第二天,他就找到了諾里斯。他想聽聽別的alpha的經(jīng)驗(yàn)。
而諾里斯三世呢?這位卡羅特曼的皇帝陛下又是十足的促狹性格,他立刻就恐嚇列爾西斯說,他肯定是讓自己的alpha不高興了,楚長酩一定是不喜歡他了,否則不會一下子變得這么體貼,甚至帶上了一些距離。
列爾西斯全然不知道諾里斯是在嚇唬他。他怕了。之前他就一直怕自己寡淡生冷的形象讓楚長酩不喜,可那時候好歹他還有一具鍛煉得漂亮妥帖的身體讓楚長酩喜歡。但是如果楚長酩連他的身體都喜歡不起來,他……他怎么辦?
他應(yīng)該在床上更主動一點(diǎn)的,更配合一點(diǎn)的,是不是?列爾西斯恨透了自己的嘴拙,他不知道怎么處理這樣的情況,也不知道楚長酩會不會真的厭棄了他。他控制不住地往最壞的地方想。
好在那段時間出了別的一些事情,讓列爾西斯無暇去思考這些情情愛愛。再后來一些,他們的生活重歸平靜,列爾西斯也在短時間之內(nèi)忘了這件事情。
可是……可是你怎么能忘記!
列爾西斯一下子就恐慌了起來。在楚長酩難得重新提出一點(diǎn)要求的時候,他居然再一次本能地想要拒絕。他不是……他不是想要拒絕的,那是一種性格上的本能回避。不是為了避開楚長酩,而是為了避開可能會崩潰放縱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