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楚長酩和希亞正在對話的時候，查勒和法烏來到了文化中心。

他們是來找人的，但這里已經(jīng)成為了蘭德爾混亂的中心，魚龍混雜。他們花了好長的時間才來到后臺，找了人打聽，然后敲了敲希亞化妝間的門。

敲門聲打破了希亞和楚長酩之間的沉默，但他們依舊什么話都沒有說。楚長酩側(cè)身，讓希亞去開門。

“請問，是希亞·里斯托嗎？”

說話的是法烏，少年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復(fù)雜又憧憬的感覺。

楚長酩心中一跳。他不希望局面變得更加復(fù)雜，但是法烏出現(xiàn)在這里，似乎本身就意味著一些事情。

……阿克萊特·林卡羅夫的事情？

希亞點了點頭，說他是。

楚長酩背對著他們幾個人，他心中升騰起無法抑制的恐懼。有一種古怪的、近乎龐大的東西用一種恐嚇般的語氣對他說：“真相！真相！你想知道的真相！”

查勒的聲音響了起來：“那么，你是埃希瓦爾·林卡羅夫嗎？”

埃希瓦爾·林卡羅夫？

楚長酩的第一反應(yīng)是茫然，他從未聽到過這個名字。

在他思索的時候，他忽然意識到，希亞已經(jīng)沉默好幾秒了。

許久的寂靜之后，希亞說：“沒想到隔了這么久，還能再聽見別人用這個名字來叫我?！?/p>

言下之意，他承認(rèn)了自己就是埃希瓦爾·林卡羅夫。

……希亞是林卡羅夫家族的成員？

楚長酩吃了一驚。

查勒似乎哼笑了一聲，他說：“果不其然?！?/p>

“等等！”楚長酩忍不住轉(zhuǎn)身，他說，“我不太懂，發(fā)生了什么？”

查勒和法烏都看見了他，但這兩個人并沒有恢復(fù)記憶，這讓楚長酩感到些許的輕松。

希亞應(yīng)該并不清楚楚長酩和這兩個人之間的恩恩怨怨，也同樣面不改色，他說：“我們坐下說吧?！?/p>

坐下后，依舊是查勒說話。這個男人興致勃勃地說起自己在耶薩爾的調(diào)查結(jié)果。

在得知埃希瓦爾和阿克萊特是兄弟、埃希瓦爾在耶薩爾的精神病院里呆了十幾年，而精神病院早已毀壞之后，他們兩人只能從另外的方向來尋找線索。

這新方向就是關(guān)于偷渡。那時埃希瓦爾剛從精神病院逃出來，沒有任何身份證明，而也沒有任何線索能夠證明他還留在耶薩爾。如果他想要前往別的星球，那就只有偷渡一條路可選。

“我們沒在偷渡名單里找到你。順便說一句，”查勒揉了揉頭發(fā)，眉宇間劃過煩躁，“這工作實在是太麻煩了，你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?！彼B續(xù)用了兩個麻煩，來證明希亞真的是一個大麻煩。

希亞笑了一下，他垂著眼睛漫不經(jīng)心的樣子，看上去……像是他那個復(fù)仇者的角色。

……復(fù)仇者。

楚長酩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。如果埃希瓦爾是阿克萊特的兄弟，如果埃希瓦爾知道阿克萊特那些遭遇，如果……

復(fù)仇者。

查勒繼續(xù)說著：“不過，后來我們擴大了收集面，將所有與偷渡相關(guān)的人名都列入了進來。很意外的是，我的屬下在收集名單的時候，卻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意外的名字——雷蒙德，你那位大經(jīng)紀(jì)人。記錄上說，他在某艘星艦上搭救了一個逃票的人。”

“然后你們就想到了我？”希亞笑起來，“很不錯的想象力?！?/p>

查勒聳了聳肩，說：“你和你哥長得很像。不是五官，是外表上給人的感覺?！?/p>

的確如此。鉛灰色的頭發(fā)，海藍色的眼睛。希亞和他哥哥都是這樣。

希亞卻像是被冒犯了一般，他說：“我哥已經(jīng)死了?！?/p>

“死了？”

所有人都怔了一下。

“我親眼看著他死的，那之后我才離開耶薩爾?！毕喺f著，忽然轉(zhuǎn)向法烏，“就是為了去找你，你知道嗎？他被某個奴隸販子擄了過去，他本來會被帶到蘭德爾，但是有個天啟人提前把他買了下來，將他先奸后殺，扔在了耶薩爾的某個角落。我花了一天功夫，才把他的尸體找出來?！?/p>

法烏有點不知所措，但他最后冷靜下來，低聲說：“我很抱歉。”

或許這件事情和他無關(guān)，但他總歸需要表現(xiàn)出這樣的態(tài)度來。

查勒從身上掏出那個阿克萊特交給他的小盒子，拋給希亞，懶洋洋地說：“我不想知道什么仇恨。這是你哥給我的東西，現(xiàn)在他死了，那我就交給你?！?/p>

希亞打開看了一眼，然后說：“機甲空間鈕的圖紙？”

查勒對他刮目相看：“本來以為你是個小白臉，沒想到還知道不少?！?/p>

希亞意味不明地低聲笑了笑。

楚長酩忽然開口說：“所以，希亞，你做這一切，是為了復(fù)仇?！?/p>

“當(dāng)然?！毕喺f，“我不會放過天啟，當(dāng)然，還有林卡羅夫。”

“林卡羅夫怎么了？”法烏忍不住問。

“不要忘了你父親做了什么，對我，對我的家庭?！?/p>

法烏啞口無言，他垂下眼睛，有些茫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