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張順說:“我發(fā)現(xiàn)你對我真他媽有敵意……不過你不用管我是躺在金山上等死,還是繼續(xù)追查我哥那一家子的事最后被滅口,這他媽是我自己選的,你告訴我楚河有可能的下落就行,我自己去找他。”
李湖笑了笑不說話,提起小包準備離開。張順注意到她的包是個很貴的牌子,而且貌似是限量版,如果她真是只雄狐貍的話這種女式包一定不常用,可見她非常的有錢。
說起來周暉也很有錢,他哥也曾經通過運作張家而得到過不少經濟利益,這些組長好像都有各種賺錢的手段,可以在這個人類社會中生活得很好。
“你哥在北京,”李湖站起身,笑著說:“但你是不能去北京的,相信我,如果周暉不想讓你去,國安一定有很多很多手段能讓你老老實實待在h市?!?/p>
她轉身向茶館門口走去,就在這個時候她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,李湖打開微信看了看,臉上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。
“……”她轉身走回桌前,居高臨下盯著張二少,說:“今天下午跟我去一趟北京,現(xiàn)在就去收拾東西,趕快?!?/p>
張順看著她的眼神更加不可思議,半晌才充滿疑惑的問:“……你們是怎么做到這么理直氣壯要求別人跟你們一起打臉的???”
但李湖沒有笑,也沒有慍怒的表情,她嘆了口氣。
“顏蘭玉不行了,于副說,你可以去送送他?!?/p>
當天下午,張順被接上一架小型私人飛機,從h市直飛北京,吃晚飯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首都機場了。
一路上張順都沉浸在難以形容的情緒里。顏蘭玉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?
嚴格來說他和顏蘭玉只見過一面,那一面也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,但他們在一起經歷過生死,有著真正刀口一線間攢下的交情。如果不是顏蘭玉擋的那么一下,也許他已經死了;如果不是他拼死拖住顏蘭玉,也許最后周暉還沒趕來,□□就爆炸了。
多少人熟識多年都不曾有過生離死別?他們第一次見面,就直接在黃泉口上走了個來回。
可能是受這種情緒影響,張順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。李湖自顧自聊微信也沒理他,到了首都機場以后,出去就看見路邊停著一輛黑色慕尚,這么貴的豪車,竟然極其囂張的貼了個軍牌。
車窗搖下,周暉英俊到天地變色的臉探出來,戴著副卡地亞墨鏡:“喲,小舅子!”
張順感傷的心情瞬間被破壞殆盡:“誰是你小舅子!”
周暉笑笑,很有風度的給他們打開車門,說:“美女帥哥,請beijing.”
張順突然很期望在車里看見他哥,然而并沒有,車里只有周暉一個坐在駕駛座上當司機。后座上攤著一件黑西裝外套、領帶、平板電腦這樣的雜物,還有張草黃色手掌大小的紙,上面用墨汁畫了一半亂七八糟誰也看不懂的線條。
李湖問:“先吃飯還是先去醫(yī)院?”
“還醫(yī)院呢,你有那好命?”周暉發(fā)動汽車,頭也不回道:“我先把內弟送醫(yī)院,然后咱倆回處里去開會,老三已經在那等著了。”
李湖看樣子不太高興,繼續(xù)拿手機聊微信。張順看著車窗外不斷向后倒去的馬路和樓房,終于忍不住問:“我哥現(xiàn)在是不是在你們那?還有,顏蘭玉怎么突然就不行了?”
“內弟,你還是小孩子嗎,到一個陌生地方先哭著喊著要家長?你倆外甥五歲以后就不這樣了?!敝軙熞皇址鲋较虮P,一手點起煙,說:“北京這么大,多少好玩兒的地方?明天晚上閑了哥帶你去天上人間**,替你哥找倆小弟妹,別太感謝我。”
張順嘴角微微抽搐,別過臉去不搭理他,佯裝突然對手邊那張草黃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。
“哎,別去動它?!敝軙熛癖澈箝L了眼睛一樣立刻阻止:“它值很多錢呢,賣掉就有錢給你哥下聘禮了……這年頭北京結婚越來越貴,什么禮金啊酒席啊車隊啊新房啊,哪樣不要錢?”說著回頭對張二少拋了個害羞的小眼神。
張順簡直五雷轟頂:“你少去兩次天上人間就省下來了!”
說完他立刻又感覺不對,明明他哥配給這神經病是一朵鮮花插在了叉叉上,但現(xiàn)在一看周暉要去喝花酒,這種娘家小舅子的憤怒心理又特么的是怎么回事?!
顏蘭玉住院的地方是一家私人療養(yǎng)院,地處市郊,從機場整整開了快兩個小時才到地方。據周暉說這是他們特別處的一個據點,很多組員在執(zhí)行特殊任務時受到難以形容的不明傷害,就會被送到這里,僅以外科論的話這里不比協(xié)和差。
療養(yǎng)院樓下守著兩隊穿便衣的小伙子,看站姿很像當兵的,進去后除了人比較少之外,跟普通部隊醫(yī)院大廳沒什么不同,也有急診和掛號。周暉帶他穿過大廳去坐電梯,按了第十層,在電梯里道:“我還有急事,就不進去了。第十層最里面是加急特護病房,小美人兒就在里面,于副主任應該也在?!?/p>
張順問:“顏蘭玉到底怎么回事?離開h市的時候他傷沒那么重,不至于幾天功夫就……”
“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,阿彌陀佛,施主看開點?!彪娞蓍T叮的一聲打開,周暉拍拍他的肩:“去吧內弟,明兒晚上天上人間不見不散哈?!?/p>
張順走出電梯兩步,突然回頭怒吼:“請內弟去喝花酒你腦子是進x了嗎——!”
周暉忙不迭按關門鍵,終于在張順撲上來揍他之前把電梯門關上了。
張順怒極反笑,心說不管生了幾個孩子,見到我哥一定要想辦法拆散他們。果然網上說的很對,男人又帥又有錢就肯定會花,這種最不能要了。
這個療養(yǎng)院規(guī)模不如公立醫(yī)院大,但環(huán)境設施相當的好。他順著回字形走廊往下,盡頭果然有幾間特護病房,其中一間門牌上寫著“顏”字。
張順敲了敲門,就聽里面有人道:“進來?!?/p>
他推開門,只見一個極度蒼白憔悴的少年躺在病床上,緊閉雙眼,臉上還套著呼吸罩,漆黑的頭發(fā)散在雪白的枕頭上,顯得格外鮮明。
雖然因為角度和被縟遮擋的原因看不清晰,但仍然能認出,那是已經削瘦得脫了形的顏蘭玉。
——短短幾周不見,他竟然已經衰弱到了這個地步!
如果說張順在來的一路以上還懷疑李湖有沒有夸大其詞的話,現(xiàn)在看到顏蘭玉的第一眼他就確定——這個少年的確是不行了。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,就算他喉嚨里還吊著一口氣,那也只是風中殘燭,僅僅在茍延殘喘而已。
病床邊坐著一個男人,背對著門口,張二少進來的時候他正回頭站起身:“張順?”
張順下意識道,“您是——”
那個人年紀并不大,至少不是張順印象中那種四五十歲老成刻板的國家干部。他看上去最多三十出頭,標準北方男人長相,身高得有一米八多,身材中等但非常、非常的結實。
他走過來跟張順握了握手,坐著的時候不覺得,但一走路就能看出受過訓練后那種掩飾不住的精悍和利落。
“我姓于,叫于靖忠。”他說,“你可以叫我于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