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睡覺,什么都別想?!编u衍之的聲音有些惡狠,帶著惱怒,奇怪的,蘇青嬋卻覺得很安心,她真?zhèn)€什么也不想,聽話地閉上眼睡覺。
“姑爺?!绷鹆г谕忾g守著,見鄒衍之出來急忙起身行禮。她自被關(guān)暗室后一直哭,下午又受到驚嚇,臉色有些蒼白,眼眶紅紅腫腫。
鄒衍之唔了一聲,問道:“用過晚膳沒?”
琉璃受寵若驚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回道:“吃過了?!?/p>
“你家小姐在睡覺,守著房門,任何人來了都不得進內(nèi)打擾她?!?/p>
琉璃脆生生應(yīng)是,鄒衍之唇角微翹,大踏步走了。
琉璃挺了一下腰桿子,又微覺不妥,含胸縮腰,片刻又挺起腰,原地轉(zhuǎn)了幾圈,輕快地哼起小曲。
慈心院藥味濃濃,丫鬟往來匆匆,紅影見鄒衍之進來,彎腰行禮,低泣著道:“王爺,太妃娘娘方才吐血暈迷過去,衛(wèi)太醫(yī)正在給娘娘診脈?!?/p>
這回也許不是裝病了,鄒衍之沉著臉進屋,太醫(yī)正在寫藥方,洋洋灑灑一頁。
鄒衍之瞟了一眼,見是五內(nèi)郁結(jié)怒火傷身,暗暗生氣悲傷。眼睛往里面看,只見帷幔低垂,屋內(nèi)原來有四盞宮燈的,這時只點了一盞,暗暗沉沉。
略一停頓,鄒衍之掀起帷幔走了進去。
“娘,晚膳用了嗎?”
“吃不下?!倍遂o太妃冷著臉吐出三個字。
鄒衍之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,沉默著不再開口。
端靜太妃見他沒有半絲安慰的言語,忍無可忍道:“艾嬤嬤從娘進宮開始,就在娘身邊服侍,蘇青嬋一聲令下,她就這樣枉送了性命,你說,這事怎么處置?”
“怎么處置?”鄒衍之反問了一聲,道:“娘,你是不是想為艾嬤嬤報仇,治死你媳婦?”
“這個……”端靜太妃咬牙道:“治死倒不必,杖責(zé)二十不過分吧?”
“為了一個奴才,娘要治身為主子的王妃媳婦么?”鄒衍之聲如寒冰.
“艾嬤嬤不僅僅是奴才。”端靜太妃激動地坐直身體,高聲嚷道:“艾嬤嬤陪了娘二十幾年,宮里明槍暗箭,沒她幫著娘,娘不知死幾回了。蘇青嬋心如蛇蝎,王府里那些刑具,自你開府至今,還從沒用過,她進門才第五天,就弄死一個人,你還一心維護她做什么?”
鄒衍之漠然一笑,面色平靜,道:“兒子覺得小嬋沒錯,此事的起因,不需我說,艾嬤嬤死了,兒子不想各方面追究,孰對孰錯,兒子不想與娘爭,娘要刑責(zé)小嬋出氣,那就由兒子替她承擔(dān)?!?/p>
鄒衍之彎腰,從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,哧地刀刃入肉的聲音,那把匕首扎進鄒衍之的肩膀,鮮血應(yīng)聲而出,很快染紅了那一片衣袍。
“娘消氣了沒有,如果還沒有?!编u衍之頓了一下,在端靜太妃圓瞪雙眼注視下,把匕首又往里推動。
“好了,夠了?!倍遂o太妃放聲大哭。鄒衍之的舉動,如寒冬里的堅冰,嘩然一聲將她周身包圍,自頂至踵,無處不寒。
“娘是不是不再追究了?”鄒衍之淡漠地將匕首拔出,好像匕首插的,不是他的身體。
“你何必為了個女人自殘?”端靜太妃哭道:“府里的海棠,還有明月,哪一個容色比不上蘇青嬋?”
“她們是她們,小嬋是小嬋?!编u衍之淡笑,也不捂那淌著血的肩膀,盯著端靜太妃,一字一句道:“娘,我是你兒子,我現(xiàn)在流著血,可是,你關(guān)心的是,我不能依你的意思娶你中意的人,就如五年前,你為了逼得太后跟先皇提出立我為太子,不惜找人刺殺我一般?!?/p>
“你……你胡說……”端靜太妃忘了哭,身體如風(fēng)中落葉,抖索個不停。
“我有沒有胡說,娘心里有數(shù)?!编u衍之平靜地擦干匕首上的血跡插回靴子里,微微一笑道:“娘不妨派個人跟兒子回房,看看小嬋見到我的第一句話說什么,是問我你不怪罪了嗎?還是哭著問我怎么受傷了,急急忙忙找東西給我包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