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倒要看一下,等你嫁入顧家之后,是不是還能維持這樣一張平淡無波的臉!”若說趙念最大的一個怨念,就是不管他如何找碴挑釁,都從來沒有見過夜云琛除了平靜之外的表情。
若是能夠看到夜云琛露出那種痛苦怨恨的表情,就算讓他露出這種表情的人不是自己那也無所謂,一樣痛快得很!
夜云琛淡淡看了他一眼,頗有些無聊的樣子,淡淡道:“那你便看著吧?!?/p>
“哼!”趙念倨傲地冷哼一聲,神色中卻頗有一種勝利的感覺,因為這是一年多以來,他唯一一次覺得自己占了上風的時候,“被自己的家人當成棋子一樣,夜云琛,你也挺可憐的!”扔下這么一句幸災樂禍的話語,趙念像個戰(zhàn)勝了的公雞一樣轉身昂首挺胸地離開了。
夜云琛隨意地掃了一眼他的背影,隨即收回視線,懶懶地靠在亭子的柱子上,仰望著亭子外的夜空,精致白皙的側臉在月光的映照下,顯得愈發(fā)細膩柔和,仿佛泛著陶瓷一般的冷光。
他忽然抬手,用手臂蓋住了自己的眼睛,動作牽扯到了白色T恤,無意中露出了小半截深陷進去的鎖骨,白皙細膩的皮膚不亞于少女的。
不遠處的樹影里站著的人輕輕勾了勾唇角,發(fā)出一聲低低的輕笑,“原來這就是我未來的大嫂嗎?”聽聲音是一名很年輕的男子,大約也就二十上下,高挑挺拔的身形以一種十分慵懶的姿態(tài)斜靠在樹干上,面容隱在陰影之下,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。
站在男子身旁的另外一個人聽到他的話語,沉默了一下,才緩緩收回視線,輕聲道:“……既然是叫夜云琛,應該就沒錯了。”
先前說話的男子聞言,忽然轉過頭去看他,微微挑眉,吊兒郎當?shù)卣f道:“陳諾,聽你的聲音,似乎感覺挺可惜的?該不會是對我未來的大嫂有什么想法吧?”
他的聲音雖然吊兒郎當,表情也似乎十分隨意一般,但陳諾卻猛地一驚,將他聲音里的警告聽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“二少說哪里的話,我怎么敢對大少未來的伴侶有什么想法呢?”
被陳諾叫做二少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,才轉過頭去,狀似十分漫不經(jīng)心地說道:“沒有最好,我們顧家的人,要是發(fā)現(xiàn)有人有什么想法的,我顧云軒第一個滅了他!”即便是用著最淺淡的語氣說出來,陳諾還是聽得一身的冷汗,瞬間噤若寒蟬。
抬頭看見顧云軒已經(jīng)轉過頭去盯著夜云琛看,陳諾才敢偷偷地長吁一口氣,耳邊又聽見顧云軒繼續(xù)評價道:“外形條件倒是挺不錯的,跟我那面癱一樣的大哥挺搭的?!彼麧M意地吹了個口哨,“—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勾起我大哥的性趣!”
你大哥不是性無能嗎!
陳諾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。
“陳諾,你那什么表情?”一抬頭才發(fā)現(xiàn)顧家二少正斜眼看著自己,嚇得陳諾瞬間寒毛直豎,立馬表忠心,“深感贊同的表情!二少說的話永遠都這么的在理!”
顧家二少對他的狗腿表示了深深的鄙視,輕哼了一聲,這才轉身步伐輕快地走了。
陳諾頗有些念念不舍地看了不遠處的夜云琛一眼,又馬上收回目光,快步追上顧云軒的身影,“二少,您今晚還留在這里嗎?”
聲音漸漸地遠去,古樸的亭子里,懶懶地靠在柱子上的少年一動不動的,仿佛已經(jīng)睡著了,偶爾一陣晚風拂過,帶來一絲絲的涼意。
良久,久到周圍再也聽不見一絲聲響,參加篝火晚會的少年少女早已經(jīng)散場回房間休息了,一動不動靠在亭子柱子上的少年忽然動了一下,緩緩放下了蓋住眼睛的手臂,他仰首望著黑漆漆的夜空,清亮幽深的眸子哪里有一絲剛睡醒的朦朧?
分明就是清醒得很。
——棋子?
他輕輕眨了眨眼睛,表情無悲無喜。
從他七歲去到夜家那年開始,他不就一直都是棋子般的存在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