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俊明氣壞了。
大哥一句話就將迎春按回了通房的身份,加上他有意將流螢的身份往通房上頭引,話里話外的還是向自己屋里劃拉。
翌日一早,韓俊明氣哼哼地上了火車,流螢這邊卻是滿院的開心,就連迎春洗衣服時也哼著小曲。
韓心遠照常去上學,正院沒有人來傳,老爺聽說她來了月事就再沒后文,流螢難得睡得踏踏實實,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來。
睜眼見到桌上放著一個藍色的紙盒,面上的印花華麗精巧,背面是一行行她看不懂的洋文。
“迎春,”她喚道,“這是什么?”
“四姨太您醒了?”迎春擦干凈手邁步進來,“這是三少爺走前給您的?!?
還是她昨晚親自拿回來的。
“三少爺?”
流螢打量著這東西,正面畫著一個洋女人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,神采飛揚地招手,頭頂上有一行英文字,應(yīng)當是它得牌子。
雖說看不懂,但她知道舶來品都不便宜,便問道,“這是什么東西?”
迎春笑著說,“是洋人用的月布,三少爺囑咐您用這個,當比咱們那好用一些?!?
流螢滿面羞紅,他這人怎么這樣,哪有給人送月事布的!
她將這東西推到一邊,紅著臉說道,“咱們自己的就挺好。”
迎春勸道,“三少爺特意囑咐,不讓您用草灰了,不衛(wèi)生?!?
“洋人這就衛(wèi)生了?”
“可說呢,名字都叫衛(wèi)生巾,當是衛(wèi)生的,紗布做的,撤下來就扔了,不用洗?!?
“扔了?”流螢一陣心疼,這每回都扔一個,該花多少錢?
她的頭搖得更厲害了,“這哪用得起,太鋪張了。”
迎春見她如此拒絕,便換個角度勸道,“三少爺說,這個好用些,出去轉(zhuǎn)個大半天也不用跑茅房?!?
聞言,流螢才動了心思,就算不能走出大門,能在花園里逛逛也好。
迎春瞧她態(tài)度松動,便問道,“四姨太要不試試?”
流螢瞧著那盒子才順眼了些,鄭重地點頭,“好,那就試試?!?
在迎春的幫助下,流螢頭一回用上了昂貴的衛(wèi)生巾,紗布裹著棉花軟軟的貼著她的屁股,輕輕的,吸了水也不覺得多負擔,關(guān)鍵這東西有一股暗暗的幽香,每走一步就從胯間絲絲縷縷地冒出香味,流螢感覺整個人又輕盈又嬌嫩。
“這洋人的東西是好用,你說,他們怎么能做出這許多的好東西呢?”流螢不住感嘆。
迎春笑著挽住她的胳膊,“三少爺凈弄些新鮮東西,咱就盡管用,什么好用就用什么,往后還有更好的日子呢?!?
流螢歪著頭打量她,“我怎么覺著,你有什么高興的事呢?”
迎春一滯,說道,“哪有,迎春替您高興,日子總是會越來越好的?!?
流螢想了想,問道,“你昨晚見到三少爺了?”
迎春頓時斂了神色,不敢言語。
流螢拍拍她的手,“知道你舍不得,他出遠門,你想去見見也是人之常情,下次可以與我直說,不要再偷偷跑去了?!?
“四姨太,”迎春神色動容,她還以為流螢會責難她,沒想到四姨太竟和善至此。
迎春眼淚涌上眼眶,“您真好,迎春愿意當牛做馬伺候您…”
“我可不要,牛啊馬啊,可遠不如你?!?
她微微笑著說道,“我原也是做丫頭的,知道丫頭的不易,平時里里外外都是你自己忙活,想要歇的時候直接找我就是,這時候去做什么,我是不問的。”
迎春眼淚掉下來,四姨太給自己開了口子,她可以去見三少爺,但同樣的,作為交換,她去見三少爺之前必然要提前知會。
“迎春明白,四姨太放心?!彼龖┣械攸c頭保證沒有下回。
“走,咱們?nèi)ス涔洹!绷魑灲o她擦了淚,兩人一同走出去。
日頭烘烤著大地,園子里沒有旁人,流螢喜熱,在一塊曬得發(fā)熱的石頭上坐下,身子微微出汗,迎春掏出帕子幫她擦著。
“四姨太,您平日里也這么喜熱嗎?”
流螢點點頭。
以往住的屋子又潮又暗,一年沒幾個日子能見太陽,這么多年下來,不管多熱她都不怕,倒是更畏冷一些。
迎春心思轉(zhuǎn)了一轉(zhuǎn),“等會兒給您熬些紅棗姜湯,往后每天都喝上兩碗,補補看?!?
流螢笑著問,“這是三少爺教你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