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螢一句嗔怨,韓正卿微一愣怔。
她撅著嘴推他,再次要躲開他的懷抱,韓正卿卻不容她逃跑,拽著她的腕子將人摟再懷里。
“先洗干凈?!?
她扭了扭便放棄了掙扎,由他按著身子清洗。
水已經(jīng)溫涼,韓正卿怕她受寒,拿來浴巾將她裹得嚴實。
流螢的睡裙扔在外屋,已經(jīng)不能穿了,屋子里只能找到韓俊明的睡衣。
真絲的料子并不貼身,肥肥大大松松垮垮,上衣垂到膝蓋,雙腿消失在褲管里。
無需特意遮掩的地方蓋了個嚴嚴實實,該遮的地方卻偏偏總露出來,一對奶兒不是這只從領口跳出來就是那只晃蕩著露了春光。
流螢紅著臉躺下,被單蓋嚴實覺得不那樣羞恥。
她身子疲乏得像散了架一樣,方才韓正卿說先洗干凈,先,有先就有后,她還道要回床上再來一回,誰曉得沾了枕頭便再拾不起個兒。
待韓正卿收拾妥當?shù)臅r候,她早已會了周公。
“傻瓜?!?
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,而后推門出去。
天光已經(jīng)泛白,韓正卿的下巴一片青須。
“出來?!彼剖菍χ赵鹤诱f這么一句。
片刻功夫,韓俊明從耳房走出來,眼底同樣烏青。
“往后你屋里得備些腎衣?!?
“我不用那個?!表n俊明氣哼哼地偏過頭,“有藥誰用那勞什子?!?
雖說韓俊明在替她解圍的時候,就知道今夜必然會有這么一遭,可當他回了院子,聽見那屋的動靜,心里依然不是個滋味。
“老狐貍,你能不能收斂些?這滿院的人呢!她又不是櫻娘…”
韓正卿淡淡地看著他,一撣寢衣的下擺,“你若是讓這院子的人都聽見,就白交這許多學費?!?
韓俊明不滿地嘟囔,“我?guī)煾缚蓻]收錢?!?
韓正卿搖搖頭,不再同他辯,轉(zhuǎn)而問道,“常安說了些什么?”
“還是那些話,他似乎不清楚許多,根子上還得是常媽媽,可她死了,這事兒就對不出實情,大太太不會吐口,你又不讓我用別的法子?!?
韓正卿點點頭,“你備些東西,馬場道那邊安頓好了就隨我去山上?!?
韓俊明皺起眉頭問道,“山上?去廟里?”
“正是?!?
韓正卿悠悠說道,“父親受方丈照顧多年,眼下他老人家走了,咱們總得去拜會才是?!?
說罷,他就要轉(zhuǎn)身回屋。
“哥,”韓俊明叫住他,再抿了唇問道,“你直到勸她,可有人勸你嗎?箭只要不射出去,將弓放下又如何?”
韓正卿再轉(zhuǎn)回來的時候,面色極其陰沉,“善惡到頭終有報?!?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能活到這個歲數(shù),就是為著這一句話?!?
韓俊明頓了一頓,視線掃過房門,“可出了這個門,就不是咱們說了算,萬一你…你可想過她怎么辦?”
韓正卿深吸一口氣,“老二真心待她,你若趕得上他一半,我便…”
話音未落,韓俊明便急了,“你什么意思?她是一個物件兒嗎?你說送誰就送誰?想送人你別霸著她??!你這樣同老頭子有什么區(qū)別!”
韓正卿鮮少被人問住,兄弟倆沉默良久,還是韓俊明先敗下陣來。
“你想做什么便做吧,到時候她恨你,就是你咎由自?。 ?
“嗯?!?
韓正卿推門回屋,流螢睡得熟,夢中還在囈語。
他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,她是他生命里的意外,兒時是,現(xiàn)在亦然。
父親忌諱見血,大太太便利用這事,讓櫻娘喪命,企圖讓父親厭惡自己,而父親的忌諱,源頭便是那個和尚。
他不愿意無端地揣測旁人,直到家中的賬簿錯漏得一塌糊涂,他追過幾筆銀子的去處,彎彎繞繞地都流向了山上。
大太太截長補短地往山上跑,當年解簽的和尚如今當上了方丈,這因緣際會,很難不令他多想。
韓正卿脫鞋上床,將流螢的身子摟在懷里。
少時他原想讓這個家敗掉,母親的私房錢足夠她后半生衣食無憂,最不濟還有娘家能回,老三也不需要他更多照拂,直到流螢隨著三姨太進了門,他才找到打理這個家的理由。
一晃這些年,她沒能嫁出去,反倒在這個家里扎下根來。他將計劃改了又改,試圖找到兩全的法子。
“主人…正卿…”
流螢夢中囈語,韓正卿垂下視線,大手在她發(fā)頂揉了又揉。
“我在,我一直在?!?
流螢似是醒了一瞬,瞧見是他,又微笑著沉沉睡去。
韓正卿嘆口氣,抱緊他的軟肋與盔甲,一同進入夢鄉(xiāng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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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房的人今日全員憊懶,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睡過了頭,下人們?nèi)丈先筒牌饋恚總€都小跑著干活,大氣都不敢喘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