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螢忙縮回被子里,韓心遠心里更氣,他在外頭忙了兩日,流螢就睡在叁哥房里了,若是迫不得已的他定是要同韓俊明拼命,可瞧著螢螢是愿意的,他心里的醋意不打一處來。
“哼!”
“心遠…”
韓心遠雖氣,但也沒甩手走人。
流螢軟了語氣拉著他在自己跟前坐下,“不是你想的那樣,好容易回來了,你快同我說說,金掌柜他們怎么樣了?”
“還不就那樣?!表n心遠不忿地擠走韓俊明,“人不能交給警署,但是也給了他們一個交代,這幾個人還販過肉票去東北,這條線索已經(jīng)透過去了,再就是贓物追回來,還多出不少?!?
流螢眨眨眼睛,“怎地還多了呢?”
“他們不是頭回干這個,先前小打小鬧的沒出過事兒,要不是這回捅了個大簍子,還查不到這些呢,那些余出來的組織上沒要,我就擱店里了,讓迎春看著辦?!?
聽他這說辭,流螢心頭一悸,韓心遠說是沒加入黨派,現(xiàn)下看來,最少也是個積極分子。
“組織?韓心遠,你是共匪?你可不能害大伙!”二姨太憋不住話,搶一步問道。
韓心遠扁著嘴不答,流螢也知道他如何都脫不了干系,照這意思不過是時間問題。
她想了一想抬起眼問道,“你大哥知道嗎?”
韓心遠依舊抿著嘴,二姨太似乎也想明白了,腳下一軟,韓俊明立時上去扶。
“老大…也是?”
韓心遠這才搖頭,“不是,都不是,二娘就別嚇唬自己了?!?
二姨太捂著心口,指尖夾著絲帕不住地抖。
韓俊明勸道,“大哥那么精明,哪能干這蠢事?!?
“對對,你說的對,他不能夠?!?
二姨太雖是這么說,可心里依舊打鼓。流螢心里清楚,約莫錯不了,便對韓俊明使個眼色。
韓俊明溫言軟語地攙走二姨太,扶她回房休息,韓心遠留下來同流螢說話。
“好螢螢,我真不是,大哥也沒入黨派,不過是提供些幫助罷了?!?
“即使如此,也是要掉腦袋的?!?
流螢反駁道,“你這腿怎么壞的,忘了?外頭世道這么亂,你們竟都去摻合一回!”
“螢螢,二哥雖然在軍部,可他們只想著自己的勢力,軍閥斂財,向洋人購買軍火,炮口卻對準(zhǔn)了自己人,白銀流失不計其數(shù),同胞傷亡更甚,長此以往,國將不國?!?
“你們就不買外國軍火?就不打自己人?就不想著自己的勢力了?”
“那不一樣,好螢螢,你不懂,咱不說這個。你身子怎么樣?我今兒遇見敖文昊了,他說要同咱家聯(lián)手做生意,真的假的?”
韓心遠擺明不想同她講,話題轉(zhuǎn)得如此生硬,你不懂叁個字就像道天塹,橫亙在流螢面前。
她是不懂,但她懂得軍部正在清剿,當(dāng)初為了把韓心遠弄出來,韓宏義將老宅抵了。她懂得這樣大費周章,當(dāng)中的隱情定然不簡單。她懂得韓心遠是她親弟弟一樣的人,她不能看著他去送死。
或許韓心遠說的都是對的,幾個派系的軍閥打來打去,國家四分五裂,民不聊生,可新的黨派就能改變現(xiàn)狀嗎?
流螢瞧著韓心遠,知道一時半刻說不通,只能徐徐圖之。
她嘆口氣,視線拉回自己的小手上,她握著韓心遠的手,卻不知道能握到哪一日。
“敖少爺是想促成這事?!?
她還是順著他答了話,“敖家眼下不好過,若是幫咱們的鋪子扶持起來,或許能有轉(zhuǎn)機?!?
“哦,難怪。”
“怎么?”
韓心遠不大明白生意,卻覺得敖文昊泡在點心鋪子有些奇怪。
“他很是上心,還幫著一塊兒收拾院子?!?
流螢微微一笑,問道,“這個敖文昊…人怎么樣?你知道他多少?”
韓心遠想了想,“他能怎么樣,敖家的老疙瘩,多大的事沒見他操過心,不過聽說他命不好,螢螢問他干什么?”
“他怎就命不好?”
“說是克妻,一輩子光棍,同學(xué)都知道,他不好討老婆?!?
“所以元寶他娘是敖文昊克死的??”
“嗯,都這么說?!?
流螢心頭一緊,“我得去趟店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