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崤見他的模樣就知道,他有別的想法,此刻只是客氣的跟自己打聲招呼,畢竟陪練還是要花不少錢的。
岑崤因為跟唐河認識的早,所以并不缺這次訓練的機會。
他回道:“你隨意?!?/p>
黎容站直身子,輕輕拍了拍袖子上沾到的灰,對助理說:“好,我去跟他談談?!?/p>
唐河并不阻止考生們聯(lián)絡,以前也有在他這里訓練的考生,私下拉了群,互相打氣,鼓勵。
后來,群里發(fā)生了背刺陷害之類不好的事情,唐河看不下這些影影綽綽的鬼東西,以后就不再提供平臺。
他以為來他這里的人,多少都會避嫌,畢竟大家一直都是競爭對手。
而且這個人跟岑崤,很有可能還要角逐第一。
黎容朝門口走了兩步,突然回頭看向岑崤,隨口問道:“我走了,你一起嗎?”
他想,岑崤也應該見一見杜溟立,如果岑崤真的不認識杜溟立這個人的話。
可岑崤聽了他的話,眼底卻閃過一絲慌亂,這對岑崤來說,是很難出現(xiàn)的表情。
但這個表情卻掛在岑崤眼中很久,哪怕這是一個不那么私密的場合。
黎容怔忪,心頭莫名一揪,絲絲的疼痛彌散開來。
但他很快失笑,眨了眨眼,柔聲細語:“我還挺想你我一起?!?/p>
岑崤喉結滾動,總算回過神來,他低頭拿過一旁早就準備好的熱毛巾,仔細擦了擦方才夾著金屬配件的右手,半晌才低聲道:“我陪你?!?/p>
唐河也明顯察覺到了岑崤的不自然。
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提到厲害的考生,岑崤不在意,提到對方要花錢買他的訓練,岑崤也不在意,但小美人說了句稀松平常的話,岑崤就像一瞬間中了邪似的。
黎容站在原地等著岑崤,見岑崤差不多走到自己身邊了,他這才打算推門出去。
但他沒想到,岑崤突然攥住了他的左手:“等我一下?!?/p>
剛被熱毛巾擦過的手心還有些潮濕發(fā)燙,捏著他微涼的指尖,瞬間將溫度渡了過來。
黎容抵在門上的右手,一瞬間沒了力氣。
倒不是他覺得和岑崤牽手有多么尷尬,只是他很敏銳的察覺到,雖然是岑崤在溫暖他的手指,但此刻,岑崤才是那個需要支撐和安慰的人。
第六感就是那么沒有緣由,但卻強烈的,讓他覺得他必須得抓緊岑崤。
黎容抿了抿稍干的唇,用了些力氣,回握住岑崤的手。
唐河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,忍不住挑了挑眉,但驚訝的同時,他又覺得合乎常理。
畢竟那小美人的確有點特別,他甚至開始好奇,這是岑崤從哪兒找來的。
走在寬闊的走廊里,黎容用余光暼了暼表情嚴肅的岑崤,打趣道:“你這么主動,我花瓶的身份算是在老板那里做實了。”
被黎容用力回握,感受著真實的觸感,岑崤似乎已經(jīng)從剛才低沉的情緒里恢復過來了:“他眼光沒那么差?!?/p>
黎容輕笑:“被人當成花瓶也沒什么不好,起碼證明光靠臉就可以吃喝不愁,輕松多了。”
岑崤深深看了他一眼,輕飄飄道:“你又不想?!?/p>
黎容:“嘖。”
他還以為,岑崤會指出他歪掉的價值觀,勸他放棄不切實際的想法,畢竟容貌是一時的,誰都有變老的一天,只有知識和財富是靠得住的。
但黎容很快意識到,這個話題該終止了,因為話聊到這里,很容易就問出來下一個爛俗問題——
“你養(yǎng)我啊?”
他不用揣測,就能知道岑崤的答案。
然后他們貌似就回到了上一世岑崤想要的模式。
走到貴賓休息室門口,黎容和岑崤默契的松開了手。
黎容剛想提醒岑崤,別對里面這人產(chǎn)生什么好印象,他不一定如他表現(xiàn)的那么友善。
但看向岑崤的神情,黎容又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了,岑崤看樣子,不會對杜溟立產(chǎn)生什么好感。
助理推開大門,黎容看見的是一張年輕許多的,和善的臉。
杜溟立坐在沙發(fā)上,雙手交疊,手肘搭在膝蓋,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著休息室內音樂的節(jié)奏點頭。
這樣放松且不拘小節(jié)的舉動,很容易跟人拉近距離,不像絕大多數(shù)藍樞和紅娑的員工,只想讓人敬而遠之。
見門一開,杜溟立仰起臉的同時,臉上就掛上了一絲親和的笑。
他長得跟英俊沒有半毛錢關系,不僅眼睛不大,眉毛很淡,皮膚還有點黑。
即便外表并不突出,他仍然把自己整理的十分干凈整潔,讓人看著莫名順眼。
發(fā)現(xiàn)黎容和岑崤只有高中生大小,杜溟立怔了怔。
但他沒有露出絲毫輕視的神情,反而主動站起身,走過來,伸出了手。
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塊剜了痦子留下的疤,淡褐色,形狀像楊桃的截面。
“你們好,打擾了。”
作為金融公司年薪千萬的高層,杜溟立實在算是沒有任何架子了。
但黎容卻因此變得機謹。
杜溟立這個人的城府一定很深。
他和岑崤一起從外面走進來,唐河的助理也下意識的關注著岑崤的眼色,岑崤比病怏怏的他更像是來訓練的考生,但杜溟立卻先是將手伸給了他。
杜溟立好像看一眼就判斷出,兩個人中真正做決定的會是他。
黎容垂眸暼了暼懸在空中的寬厚的手掌。
他沒有接過杜溟立的手,而是不經(jīng)意的勾起唇角,眼神中帶著紈绔子弟的輕狂:“您都這么大歲數(shù)了,考什么九區(qū)?。俊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