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諾看著盤子里的薯條,愣愣的:“他們結(jié)婚……那我怎么辦?”
“你就多了個小后媽唄?!?/p>
從肯德基出來,琴琴告別陳諾去找同學玩,她下午要上補習課,時間尚早,便順道去銀行取錢。自從辦了身份證和銀行卡,陳恕就不再讓琴琴給她帶生活費和補習費了,她沒有給他打過電話,他也是。兩人之間唯一的交集只有每個月按時匯到卡里的錢而已。
取款機上的余額比上次多了一千。陳諾深吸一口氣,突然眼眶發(fā)酸,喉嚨哽住,難受的感覺就像輸液,冰冰涼涼蔓延血管,寒冷傾襲。
原來不知不覺,冬天已經(jīng)到了。
***
元旦晚會如期而至,陳諾她們班的參賽舞蹈《彩云追月》在班長的帶領下奪得文藝類表演一等獎,原本是要出盡風頭的,不過當晚掀起巨大高潮的卻是學生會副主席,荀默同學。
“這首歌送給高一六班的陳諾,希望你喜歡?!?/p>
話語剛落,底下起哄聲呈鼎沸之勢掀起巨浪,陳諾在眾目睽睽之下望向最前排的校長,不知道他老人家此刻是以什么樣的心情觀賞他外甥激情演繹的《死了都要愛》。
元旦假期過后,回到學校,陳諾發(fā)現(xiàn)薛玲比之以前更加心事重重,魂不守舍。
班主任找她談過一次,似乎也不見成效。
那天晚自習,薛玲突然問陳諾,“你過得開心嗎?”
陳諾楞了一下,一時不曉得怎么回答。
她又問:“是不是上了大學就會變好一點?”
“也許吧,”陳諾說:“不過你老是給自己那么大壓力,無論哪個階段都會很辛苦的?!?/p>
薛玲搖搖頭,把臉埋進胳膊,聲音略帶哽咽:“我好累啊,快累死了……”
陳諾再想安慰些什么,她卻不愿多聊了。
半個月后的周末,陳諾上完補習課回到學校宿舍,發(fā)現(xiàn)寢室門口圍了幾個人,議論紛紛。
“薛玲在里面哭得好慘啊,好恐怖……”
正在這時,舍管老師拿著鑰匙疾步而來,打開門,只見薛玲坐在地上,用水果刀把自己的手臂劃得鮮血淋漓,腳邊還有一個驗孕棒。
她哭得撕心裂肺,痛不欲生。
老師忙將她帶走,之后通知家長,讓他們把孩子接了回去。
一個星期后,薛玲再回學校時,憔悴得簡直脫了形。
“你還好嗎?”陳諾不敢告訴她這些天班里四起的流言,也不敢詢問她是否真的懷孕了。千言萬語話到嘴邊都變得不痛不癢:“快到期末考了,別耽誤學習……”
陳諾以為,自己還有機會慢慢和她溝通,誰知上到第三節(jié)課,薛玲竟然被警察帶走了。
自那以后同桌換成另一個人,她再沒見過薛玲。
期末考的那天早自習,班里不知為什么炸成一鍋粥,人人都在討論薛玲。
“昨天你看了學校貼吧沒?”
“薛玲的事兒嗎?誰傳出來的???”
“班長唄,她去辦公室不小心聽到的,也不知真的假的。”
“警察都來學校了,還能有假嗎?”
“那也太惡心了,薛玲被她爸……”
“電視臺都去采訪了呢,她媽媽報的案,據(jù)說她十二歲的時候就被她爸性侵了,之前還懷孕……天吶,我要吐了!”
……
上午考試結(jié)束,班主任臉色陰沉地走進教室,把茶杯往講臺上“砰”地一扔。
“陳諾,你怎么回事?!居然給我交白卷!”
她站起來,木訥又無措,張了張嘴,啞口無言。
“英語和數(shù)學連選擇題都懶得做嗎?下午如果還這樣,你干脆別讀了,直接給我退學!省得浪費時間!”
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,其他兩個舍友去食堂吃飯,還沒有回來。
天知道她滿腦子都是薛玲。
恍惚間想起上次薛父來開家長會,那個禿頂油膩的男人,看著薛玲的那種笑……
她想起薛玲的清潔液,想起薛玲的驗孕棒……
胃里突然一陣強烈的翻滾,陳諾彎腰干嘔不止。
她受不了了,翻出手機打給陳恕,那邊接通,“喂”了一聲,她摀住嘴,瞬間淚崩。
“諾諾。”
她終于抑制不住失聲痛哭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仿佛隨時要昏厥一般。
耳邊傳來一聲嘆息,陳恕似乎走到了僻靜的地方,耐心問她:“怎么了?”
“爸爸……”她難過至極,語無倫次:“我,我考試交了白卷,老師罵我……但我不想考試了,一點兒也不想,我一個字也寫不出來,手一直發(fā)抖,我想吐……”
她哽住,嗆了好幾聲,臉和脖子咳得漲紅。
陳恕說:“好了,我現(xiàn)在過來?!?/p>
她不斷抽泣:“你快過來,快一點……”
要瘋了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