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羨書平日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,攪得上海灘風(fēng)云變幻,偏偏只在她面前,總有束手無策之際。
“就為這個?”傅羨書輕撫在她纖瘦的背上,“你跟那些女人一樣么?她們可比你省心多了,不敢同我使性子?!?/p>
孟婉秀咬住唇,如同萬箭攢心,疼是疼的,可更多得是恍惚。
她想,她或許還不如白玉珊。
白小姐雖出身不好,可頂有氣度,任何場合都那么游刃有余,既對傅羨書的事了若指掌,也不會一聽到打打殺殺的事,就不住地驚懼彷徨。
傅羨書說得不錯。
若白玉珊當(dāng)上傅太太,想必不會教這樣纏人又無聊的兒女情長絆住他的手腳,她能讓他痛痛快快去做男人該做得事。
“那你為什么娶我呢?”孟婉秀沮喪著說,“你不喜歡我,就不該這樣耽著我。別比現(xiàn)在更折磨人了……”孟婉秀臉還紅著,眼也暈著,但她尚且清醒,酒給了她膽量,她道:“傅先生,我配不上你,你就當(dāng)放過我好么,我們離婚?!?/p>
傅羨書忽地掐住她的雙臂,拿狠厲的目光盯著她,“這兩個字不要講?!?/p>
“我們不能夠離婚么?”
“不能?!备盗w書掌住她,“孟四,你不該喜歡我,現(xiàn)在要反悔,晚了?!?/p>
她講離婚,亦是在哀懇的,怎抵得住傅羨書這樣強硬與蠻橫?
“你就是不講道理?!泵贤裥闵ぷ影l(fā)噎,一抽一抽地哭,“做人哪里好這樣子的?”
“真要不講道理,早將你治得服服帖帖了。”傅羨書將她掀倒在沙發(fā)上,交疊按住她的手腕子,“你當(dāng)我傅羨書是什么人?好講話,也就是對你。換了別人來,早就該死了,更別說心里頭還想著其他男人的?!?/p>
“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臟?”她羞惱上臉,蹬著腳掙扎,“我就是想著別人,還不好么?我不會再喜歡你了?!?/p>
那酒的后勁兒上來,她當(dāng)真什么都敢說,一句話就將傅羨書徹底惹惱。
他眼睛通紅,幾乎從齒縫間擠出一聲蔑笑,“你能做到?”
孟婉秀豈不知什么話傷人,忍著一股狠意,道,“你以為很難么?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,他對我好,我早晚把你忘掉。”
傅羨書眼底的刺痛一閃而逝,質(zhì)問:“孟四,你敢這么對我?”
孟婉秀不肯再教自己退縮,咬咬唇,回道:“我就敢。”
傅羨書眼色深了深,戾氣的焰火在他眸底跳動了兩下,他發(fā)狠壓住孟婉秀,不顧她抗拒,捏住她的下巴狠狠親吻。
一開始孟婉秀還掙扎,掙扎不得,便咬在他的嘴唇上。
鐵銹似的血腥氣一下泛開來,傅羨書也就皺了皺眉頭,并未退出分毫,愈發(fā)按緊她,粗礪唇舌逐著柔軟甜香,輾轉(zhuǎn)至深。
他的吻比酒還要烈,濃稠又急切,孟婉秀眼前漸漸發(fā)暈,她如同波濤激蕩得無處著落的小船,隨著傅羨書的掌控,來回?fù)u擺。
一記快要窒息的長吻過后,傅羨書撤開些許,捏著她下巴頜兒的手已往她胸上探去,一輕一重地揉捏著,“你試試,看我會不會放過你。”
孟婉秀簡直惱他這副樣子,張嘴咬在傅羨書輕薄她的胳膊上,咬得又狠又深,可這樣也不見傅羨書松手,另一只手反而環(huán)住了她。
越咬,孟婉秀就越?jīng)]氣性,憑借烈酒提起得那幾分爭執(zhí)的膽氣,也一并在齒間流泄掉了。
她曉得,傅羨書再怎么壞,她最后還是不舍得他疼,孟婉秀此刻真恨極了自己這樣的心軟。
淚珠兒從她眼角滾落,她松開嘴,只默默地哭。
傅羨書聽她哭了一陣兒,漸漸松開手臂,任孟婉秀蜷縮在他懷里,呼吸劇烈而紊亂,胸脯在他掌下起起伏伏。
不知怎么,他忽地就想起孟婉秀提及得那只小鳥來。
一場風(fēng)雨,險些將它卷進死亡的境地。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它救活回來,握在手中時,羽毛豐滿柔軟,肥白的胸脯在他掌心一起一伏,有種奇異的溫暖。
孟婉秀生辰,他冒雨將它捧給孟婉秀做禮物,湊到她身邊,玩笑似的講:“像你?!?/p>
孟婉秀從小就臉皮薄,聽他調(diào)侃一句,耳與腮俱紅透了,聲音細(xì)若蚊吶,“才不是呢?!?/p>
怎么不像?
明明骨肉經(jīng)不起半分風(fēng)催雨折,好不容易救回來亦不是完全馴從的。
握緊了就要死,松手了就要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