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章
忙碌的過程也是循序漸進(jìn)的。白天不是穿梭于大大小小的會議室,就是對著電腦屏幕上眼花繚亂的數(shù)字與圖像。其實,很枯燥。尤其是每當(dāng)遇到了困難,對這份工作的熱情就會迅速消耗掉一大半,幷且時常陷入自我懷疑與否定的糟糕情緒。
但比起枯燥乏味,子惜更討厭的是不可避免的應(yīng)酬。她不善社交,無法從容應(yīng)對各種各樣的人際關(guān)系,有時候,別說周旋其中了,連最簡單的假笑都覺得吃力。
沈策幷非唯獨對她照顧有加,他手下的員工都或多或少的享受過他的“優(yōu)待”。他是個相當(dāng)慷慨的上司,很愿意提攜新人。
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,有修養(yǎng)極佳的商業(yè)精英,也不乏財大氣粗的土老板。前者讓她拘謹(jǐn),后者讓她厭惡。
就如此刻,談完了公事,其中一人提出要去娛樂場所放松一下。
沈策向來不沾這些,聲色犬馬,就算是消遣,也俗不可耐。于是婉言拒絕??此喊褐Q的姿態(tài),一幫人覺得無趣,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包間里唯一的異性身上。
子惜那天穿得很正式,中規(guī)中矩的職業(yè)套裝,在一群心猿意馬的人眼中,硬是成了一種情趣。
對面的人大概是喝高了,竟然不合時宜地說起了葷段子,還色瞇瞇地給她倒了一杯酒,“這位小姐生得真夠水靈。”
見她不為所動,土老板也有些不高興了,“怎么?不給面子?”
下一秒,身旁的人將酒杯從他手中抽走,淺笑道:“張總,小惜對酒精過敏,還是由我代喝吧?!闭f罷,一飲而盡,唇邊的笑依舊得體。
周圍人心領(lǐng)神會地笑了起來,“沈總可真是心疼手下?!?/p>
一陣無言。
房門突然被推開,緊接著,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?!罢O,好巧,這么多熟人都在?!?/p>
子惜詫異地望過去,是周雋,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,又看到了另一個男人,黑襯衣,黑西褲,神情冷峻,氣場肅殺。
靳承走近,公式化地伸手,彬彬有禮道:“張總,好久不見。”
土老板受寵若驚地回握,“這不是靳總嘛?此次回滬城,一定是有備而來吧。”
靳承但笑不語,眼神掃過坐在角落里,最沒存在感的人??吹缴虿邥r,他微瞇了下眸子,明知故問:“這位是?”
周雋非常配合地介紹:“g&m的沈總,沈策?!?/p>
沈策起身與他握手,“靳總,百聞不如一見?!?/p>
靳承腹誹,呵,我可不是來見你的。
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從子惜的身上移開過,落座后,更是緊緊追隨。
子惜被他看得心里發(fā)慌,坐立難安。垂眸盯著面前的酒杯,手心里都滲出了汗水,暗暗祈禱著,時間過得快點吧。
可他像是故意一般,叫來服務(wù)員,又開了幾瓶酒,一杯杯倒上,明顯是在針對幫她擋酒的沈策,笑得虛偽又傲慢。
結(jié)束的時候,沈策已然醉意闌珊,子惜覺得過意不去,幫他拿著西裝外套,“沈總,我來開車送您回去吧。”
他仍然維持著該有的風(fēng)度,接過自己的外套,“沒關(guān)系,我叫了代駕。先送你回去?!?/p>
子惜最害怕給人添麻煩,連連拒絕,“不用了,時間還早,我可以坐地鐵?!?/p>
頭重腳輕的,實在不舒服,他也沒再勉強(qiáng),溫聲道:“也好,那你路上小心?!?/p>
“嗯?!?/p>
還未轉(zhuǎn)身,便被人叫住。
“子惜小姐,能勞煩你再給我當(dāng)一次代駕嗎?”
他直直地朝她走過來,目光清亮,絲毫沒有醺然之態(tài)。
“給你當(dāng)代駕,那我就沒法回去了?!?/p>
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也覺得剛才的建議不妥,“那直接去你的住處?”
子惜咬了咬唇,很想生氣,但又無氣可生,她不滿地看著他,“我?guī)湍写{。”
說罷,她拿出手機(jī),卻被他搶先一步,握住了手腕,拉進(jìn)懷里,微涼的唇湊在她的耳邊,曖昧地呼氣,聲音低沉,“我不要代駕,只要你?!?/p>
不等她掙扎,便松開了手,“和你開玩笑呢,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?沒醉,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…”
靳總,您是不懂酒駕二字的含義嗎?
還是黑色的卡宴,只是看上去比之前那輛更加嶄新。這個男人,在某些方面格外執(zhí)拗,只鐘情于一種,無論是生活用品,還是衣服配飾,總是同樣的風(fēng)格,同樣的品牌。
他停好車,正襟危坐著看她解開安全帶,最終還是沒忍住,“不請我上去坐一坐嗎?”
子惜的眼神里帶著防備,“太晚了,您還是早點回去吧?!?/p>
他沒打算放她下車,傾身過去,把人困在雙臂之間,被撩撥了一晚上,現(xiàn)在很想吻她,很想??伤种谱×藘?nèi)心的沖動,嘴唇貼著她的眉心,感受著她越發(fā)急促的心跳,倏地笑了起來。
算了,放她一馬。
“以后見面的次數(shù)會很多,我就不和你繞圈子了,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?!?/p>
“什么意思?”
靳承佯怒,“再給我裝傻?你說我什么意思?”
子惜嘴唇蠕動,緩聲開口:“…兩年前已經(jīng)說得很清楚了吧…”
他不屑地打斷她:“兩年前…你要玩兒分手,怎么也得問問我愿不愿意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