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泛佯怒:“你還敢說!若不是因為你貿(mào)然答應(yīng)了汪直去當(dāng)誘餌,如何會被拐?”
在唐泛看來,阿冬其實一直都是個很懂事的姑娘,大大咧咧的外表下面掩藏著一顆細膩的心,她總是希望自己能夠幫上唐泛,自愿去當(dāng)誘餌是如此,后來學(xué)武也是如此。
但彼此既然是家人,就沒有必要計較糾結(jié)那么多,就像阿冬默默為唐泛付出一樣,唐泛和唐瑜也在默默關(guān)愛著這個妹妹。
阿冬忽然斂了笑容,鄭重道:“大哥,其實我一直都很感激你,若是沒有你,現(xiàn)在我還不知道過著什么光景,也許又是另一個阿秋姐姐了?!?/p>
唐泛:“又說傻話,這世上沒有如果,已經(jīng)發(fā)生的事情就是發(fā)生了的,你是唐家的人,也是我的親妹妹,這是毋庸置疑的?!?/p>
阿冬笑得暖暖:“嗯,所以我一直很羨慕大哥和隋大哥!”
唐泛:“……這又關(guān)他什么事了,你別顧左右而言他,我在說楊銳呢!”
阿冬眨眨眼:“因為羨慕你們一生一世一雙人,所以我也想要有這樣的人啊,大哥不覺得楊銳能夠做到這一點么?”
唐泛冷哼:“他若敢做不到,我便閹了他!”
阿冬高興起來:“這么說大哥是答應(yīng)了?”
唐泛悶聲道:“我還要見見他,親自考校一番?!?/p>
為了考校未來妹夫是否合格,唐泛派人去跟楊銳說自己要見他,又讓隋州在自己和楊銳見面的時候留在一旁。
唐泛:“拿出你作為錦衣衛(wèi)指揮使的魄力,狠狠震懾他,最好讓他嚇得雙腿發(fā)軟!”
隋州:“……”
他心想你以為我是大門口那對獅子呢?
不過既然太座大人有命,隋指揮使自然無所不依,在楊銳上門之際,他便留了下來,按照唐泛的吩咐,從頭到尾端著一張冷臉,散發(fā)出“生人莫近”的冰冷氣息。
也不知道楊銳是不是心太寬,竟也沒有被隋州嚇到,就像從前唐泛光臨糕點鋪的時候一樣,對著唐泛與隋州二人露出羞澀憨厚的笑容,然后如常拱手行禮,只是禮數(shù)比往常鄭重幾分。
一番交談,唐泛才知道楊銳老家在京郊鄉(xiāng)下,父母早亡,家里還有哥嫂,因為嫂子不容,所以獨自離家出來闖蕩,在糕點鋪子當(dāng)了三年的伙計,自己也攢下一筆錢,數(shù)目不多,大約一百兩左右。
這筆錢想在京城買宅子是不夠的,但楊銳道:“請?zhí)拼笕私o我一點時間,上回我給東家做出一款新點心,買的人很多,東家答應(yīng)給我額外分一筆紅利,若是這筆錢能到手,我就可以買個小點的宅子給阿冬住了?!?/p>
唐泛問道:“你對將來有什么打算,難道要在糕點鋪子當(dāng)一輩子的伙計嗎?”
楊銳撓撓頭:“原本是,不過現(xiàn)在要娶阿冬,肯定不能這樣的,所以我想自己出去開一間鋪子?!?/p>
唐泛:“你哪來的錢?”
楊銳憨厚地笑了笑:“東家許給我的那筆紅利足夠豐厚了,可以先租個鋪子?!?/p>
唐泛冷著臉:“你打算讓阿冬跟著你一道吃苦嗎?”
楊銳茫然了一會兒:“?。繘]有啊,鋪子不需要阿冬幫忙的,我一個人就可以了?!?/p>
唐泛純粹是用未來大舅哥的身份在刁難妹夫了:“那洗衣做飯怎么辦?我家阿冬可不干那些粗活!”
楊銳還真冥思苦想了半天:“可是那筆紅利租了鋪子之后就雇不起丫鬟了,要不到時候等我回家做?”
唐泛忍不住扶額,一個人老實到這份上,還真是天下少見!
若是稍微圓滑一點的人,早就會說點甜言蜜語來應(yīng)對打發(fā)了,不過估計也正是因為這樣,阿冬才會看上他的吧?
阿冬也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,小聲罵了一句:“呆子!”
楊銳聽見了,還扭頭朝她笑了笑。
看見這一幕的唐泛和隋州都有點無語。
一個愿打,一個愿挨,一對歡喜冤家,他們還能說什么呢?
婚事就這么定了下來。
不過這期間還出了一個小小的插曲。
楊銳那個東家聽說他要出去單干,便賴掉了他那筆紅利,還是阿冬告訴唐泛,唐泛才讓隋州去幫忙解決這件事的。
后來唐泛問楊銳為何不告訴他們,又或者去找東家算賬,楊銳卻說,他剛到京城時舉目無親,是糕點鋪的東家收留了他,即便待他平平,可這終歸是一份恩情,如今對方這樣做,他本是打算息事寧人,就當(dāng)還了這份恩情的。
正因為這番話,唐泛對他又有些改觀,也不再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。
事實證明阿冬的眼光還不錯,兩人成親之后,楊銳租了間鋪子,不少客人因為他從前的厚道都記住了他,跑去光顧他的生意,而楊銳的鋪子也因為做的糕點新奇好吃而越發(fā)紅火起來,不到一年就已經(jīng)賺到將鋪子買下來的錢,后來又陸續(xù)開了分號,直到成為一方富賈,又因行事為人而得仁商的美名,阿冬也從糕點鋪伙計的婆娘,變成巨富之家的女主人。
而楊銳對她的態(tài)度,還是一如從前,并不因富貴或貧賤而有絲毫改變。
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。
解決了阿冬的婚事,轉(zhuǎn)眼又到年關(guān)。
隋州素來很少與家里往來,不過逢年過節(jié),總得回去給父母拜年請安,送些年貨。
這一送,免不了就要跟兄嫂打交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