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知書去沖了澡,把自己從里到外洗了個安靜。換了整齊的衣服。
他最喜歡的一件大衣是蔣文旭七年前給他買的,駝色,特別厚實。那年冬天,男人跟秘書打聽怎么哄愛人,于是就打算帶賀知書看場電影。剛出門就下了雪,賀知書說,雪天最浪漫的應(yīng)該是找個背風的空地邊看雪邊喝啤酒。
浪不浪漫沒有印象了,只記得冷。正好一家服裝店沒關(guān),便宜了他們倆。
那天的雪很好看,蔣文旭用大衣把賀知書裹的嚴嚴實實摁在懷里。蔣文旭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,一邊喝啤酒,一邊嫌棄這是自己買給賀知書的最難看的一件衣服。
賀知書把圍巾系的嚴嚴實實,身份證和銀行卡就放在大衣的兜里,還有五百多零錢。
他給小貓做了一大份飯,很不舍得:“抱歉啊…沒辦法帶你們走…”他怕他走了后蔣文旭再難忍受這些小動物,可也真的毫無辦法。
從來都沒有覺得走是這么輕松的一件事。多余的什么都沒帶,那本書沒有,貓沒有,戒指沒有,甚至連藥都沒有。
打車到了火車站的時候賀知書才開了手機,一打開就有很多消息,電話很少,大多都是短信。艾子瑜發(fā)來的短信。
“我很抱歉,但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?!?/p>
“我知道你有物件了,但我可以比他更好的?!?/p>
“…不要生氣了,回我哪怕一條短信,好不好?”
…
…
“知書,你可以不理我,但一定要來醫(yī)院治病啊!”
“該化療了,怎么還不來?你別因為我就拿身體開玩笑?。 ?/p>
“…你…你再不來…我去你家找你了!”
“知書,我求求你了…你來治病,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見你了…”
賀知書看完短信,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。猶豫了片刻還是給醫(yī)生打了電話。
很快就有人接,就好像一直在等這一個電話一樣。
“知書?!”
“艾醫(yī)生,不好意思了,麻煩了你那么久…病,我不治了?!?/p>
艾子瑜那邊靜了靜,突然一聲吼:“我不許!”
賀知書無奈:“何必呢?治不治的我也活不過多久了?!?/p>
“我去你家找你?!卑予た跉饩徍拖聛恚瑓s又毫不容質(zhì)疑。
賀知書笑笑:“我走了,醫(yī)生,你多保重啊?!?/p>
賀知書掛了電話關(guān)機,看了看下午一點的火車票,閉上了眼。就這樣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