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來聽人說過幾次,他樣貌有幾分像當年的賀知書,心里一直記得,總覺得蔣文旭能花心思的人長相肯定是很好的。但今天卻吃了一驚。
蒼白憔悴的男人,在他心里連好看都算不上。
賀知書去給沈醉倒了杯熱水:“天冷,你先喝點水暖一暖?!?/p>
沈醉有些驚異的看著賀知書,剛才賀知書的反應必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,正常人看名不正言不順的三兒,不惡語相向已是難得,他實在沒想到賀知書能讓他進屋喝杯熱水。
沈醉并不壞,他只是那么想留在自己愛的人身邊。誰不是呢?
“我和蔣哥在一起很久了?!鄙蜃砜促R知書的眼神有幾分讓賀知書覺得莫名其妙的哀求:“你不要圈著他了?!?/p>
賀知書有點聽不懂他說的話,也坐在一邊,過了一會兒他才明白過來,這是求他成全啊。關鍵是自己能成全他倆什么呢?主導權從來都不在自己手上。
“這你要自己和他說,那種男人,留不住的?!辟R知書像催眠自己,也像勸誡沈醉。
沈醉不說話,委屈巴巴的根本不像小三兒砸場子。他像和父親出柜的小孩子,讓人無可奈何,讓人惱恨交加。
賀知書受不了這樣的沉默的,但依他的性子又沒辦法趕人。于是賀知書自揭傷疤:“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?”
“我大學還沒畢業(yè)就和他在一起,三年了?!鄙蜃碚Z氣有那么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快和得意,似乎可以跟在那個男人身邊三年已經(jīng)很了不起。
賀知書沒有更多的悲傷了,一直以來的心理準備有了用場,他輕輕的回:“三年?。咳辍?/p>
“我想一想,我們在一起的第三年…”賀知書微微抿唇,他真的是厭惡透了這種自虐般的回憶往事。
“我們在一起的第三年,2003年,非典?!辟R知書笑:“那一年你也就十多歲吧?那會兒年齡小也是好事,至少知道的少想的少反而沒那么恐慌?!?/p>
“那年蔣文旭還不是蔣總蔣老板,連蔣先生都不是,他還在一個不大也不小的電子科技公司當小蔣。非典全面爆發(fā)的時候北京全面封鎖,但也是那個時候民眾才回過神來,醫(yī)院是絕對絕對不能進的?!?/p>
“那時候醫(yī)院人多的擠不動,隔離區(qū)也不過就是比普通病房多一扇嚴實的玻璃門,輸液的都在天井。那段時間真的很可怕,每天都在死人,病人很多,醫(yī)護人員也不少見,甚至連衛(wèi)生部長來慰問探視的時候都感染發(fā)病死了。”
賀知書語氣溫和且平淡:“那時候我在醫(yī)院。”
“我的老板,一家三口都得了病,哪個老板人很好,平日最照顧我,他第一個死了,我得照顧嫂子和小姑娘啊。于是就陪著耗在醫(yī)院,連遺書都想好了,無非是讓蔣文旭別傷心,忘了我。但我沒想到,那天夜里蔣文旭偷偷過了隔離帶拖我回家。”
賀知書說一會緩一會,他害怕會被一直強行封存的記憶擊的潰不成軍:“那次是我記憶中蔣文旭最生氣的一次,也是他發(fā)火最不嚇人的一次。他舉巴掌想打我,最后還是重重抽他自己的臉上。他不說話,就哭,金豆子啪嗒啪嗒的掉。我只能哄他,我說,你怎么了啊,我可沒欺負你?!?/p>
他說:“你要是出點什么事,我怎么活啊?!?/p>
“最后那一家還是死了,我卻沒事。后來律師過來我才知道老板把他那個小公司留給我了?!辟R知書笑笑:“就是蔣文旭現(xiàn)在做大了那一家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