檀檀撒腿就要跑出去,賀時渡一個箭步就攔在她的面前,三兩下綁住她。
兩個姑姑面面相覷,最后資歷豐富的那位勸說:“大司馬,若是姑娘不愿,我們下手,她會遭很多罪的?!?/p>
“不想她遭罪?除非你們替她遭罪,聽懂了嗎?”
賀時渡是敢和皇帝翻臉的人。
兩個姑姑連忙跪下:“奴婢明白了!”
光是給檀檀扎耳洞,就用了足足一個晌午。兩個姑姑抱著賞賜離開司馬府邸時,俱是一身汗。卻不知他們才走,檀檀就發(fā)起了脾氣。
一盤漂亮的耳墜子被檀檀砸在賀時渡身上,那一瞬間檀檀驚了,賀時渡也驚了。
“你再給我摔一個試試?”
檀檀怕了,她向后退了一小步,心想著,摔一下是摔,兩下也是摔,不如就破罐子破摔。
她抬頭,對上賀時渡陰鷙的目光,一個抖擻,便默默上前蹲在他腳下,將落在地上地耳墜子撿了起來。
賀時渡冷笑,“我還當(dāng)檀檀真要為故國守喪,做烈女?!?/p>
檀檀悲哀地吸了口氣,便趁賀時渡得意時,一頭撞向了一旁的柱子。
她其實很怕疼,卻也很怕別人的羞辱。娘說過,她不必為故國守喪,應(yīng)當(dāng)朝前看,忘了故國。可她是來自燕國的人,留著燕國的血液,長著燕國人的模樣,她若是忘了故國,便忘了自己。
青銅柱子上的芙蓉雕花磕破檀檀的額頭,血順著她沒有起伏的眉骨滴進(jìn)眼睛里,周遭一切模糊成一片紅色的暈影,賀時渡臉上的震怒也淡化在了血色里。
檀檀當(dāng)下就暈了過去,等她醒來以后,額頭上便多了一道難看的疤。平昌公主一邊叮囑婢子給她上藥,一邊斥責(zé):“你不怕疼,也不怕丑么?”
“會留疤嗎?”
平昌公主氣憤道:“撞柱子的時候你怎么沒想過會留疤?我看你還是早點(diǎn)死了報仇的心吧,要不然賀時渡還什么事都沒有,你倒先把自己給作死了?!?/p>
平昌公主話里盡是諷刺,檀檀皺了皺鼻子:“公主是擔(dān)心我,還是擔(dān)心少一個要?dú)⒋笏抉R的人?”
“你!”平昌公主將茶杯甩向一旁,“多少人等著殺他,你與他們比,又笨又固執(zhí),你以為自己有勝算么?我平昌再傻,也不會指望你能殺了他!”
檀檀知道自己的話嚴(yán)重了,她立馬收了聲,像一只闖禍的小狗偷看自己的主人,盯得平昌公主心軟了下來。
“祛疤的藥是宮里面娘娘們常用的,很管用,每日早晚都要涂抹。既然你自愿在南池當(dāng)個丫鬟,我也不叫人來伺候你,你自己也別忘了按時上藥。”
平昌公主這次是真生檀檀的氣了,賀時渡一來,她不顧談?wù)勂砬蟮哪抗庵苯与x去,把她丟給了賀時渡。
檀檀不知道自己朝他發(fā)了那么大的火,做了那么大的蠢事要怎么面對他,索性閉上眼裝睡。她真是小瞧了賀時渡,一個號令千軍萬馬的男人,又怎么可能被她騙到?
“平昌都說你醒來了,再裝就把你丟去喂狗?!?/p>
檀檀絕望地睜開一雙含著水的眸子,對上賀時渡還算和顏悅色的臉。
燭火柔和的黃色光暈照在他臉上,讓他犀利的輪廓柔和很多。檀檀不受控制地盯著他看,美好之物,她總會多流連幾眼。
賀時渡摸著自己的下巴,“檀檀又不是第一天見我,怎還能被迷成這樣?”
檀檀被他說中心思,口是心非:“才不是,你丑死了。”
他搬來一只椅子,坐在榻前:“那你細(xì)說說,我哪里丑了?”
以前在賀公府的時候,檀檀都不敢和他說話。她知道賀時渡是個很厲害的人物,平昌公主恨他,時復(fù)崇拜他,人人都對他有著特殊的情感。他也不時常在府中,檀檀卻能聽到許多他的傳聞,多是稱他天賦異稟,棟梁之才的。
檀檀的印象卻只有一個。
有年春上他在院子里放風(fēng)箏,風(fēng)箏掛在樹上,她求賀時渡幫她撿風(fēng)箏,他給了她一個冷眼就離開了。
若讓檀檀細(xì)數(shù)他壞在哪里,她可以說一天一夜,說他丑,本就是違心的話。
“說的不對,我就脫你衣服。”
檀檀編不出來,只能實話實說:“你的心地很丑?!?/p>
賀時渡忍俊不禁,大笑出聲來。他溫厚的手掌拍弄著檀檀的臉頰:“檀檀見過人心是什么樣子的么?”瞧她的傻樣,就知道她不曾見過。
賀時渡叫來芳年,讓他去屠夫那里取一顆新鮮的豬心來。
約等了半個時辰,芳年捧著盛著豬心的母盤來見他,剛剛?cè)〉男呐K,鮮血淋淋之余還冒著熱氣。檀檀看了一眼就干嘔了起來,賀時渡抓起她的頭發(fā),逼她直視:“人的心臟也差不多是這樣,沒有人的心臟是長得好看的?!?/p>
“真惡心。”檀檀拍拍自己的胸口,一想到胸膛底下跳動著的也是這樣血淋淋的一團(tuán)肉,她立馬不動了。
賀時渡繞過芳年,來到檀檀面前。他將手覆上檀檀左胸的位置,那里之物跳動的很快。
“小東西,可一定要乖一點(diǎn)呀?!彼H昵地對檀檀說,“要不然,我會忍不住挖出檀檀的心臟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