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真回頭見她竟然來了，瞪眼驚訝道，：“不是讓你趕快走嗎？你怎么還跑到這里來了。”
楚祖蔭也看到了楚戚戚，忙過來拉她的手，：“好女兒，這里可是在打仗，太危險(xiǎn)了，你按道長的安排趕快出城，乖，快點(diǎn)走啊?！?/p>
楚戚戚反手握住了父親的手，：“爹，我娘呢？”
楚祖蔭目光閃躲，：“你娘~，你娘已經(jīng)出城了?！?/p>
楚戚戚的眼淚忍不住又涌了上來，：“爹，您騙我?！?/p>
前世，林氏得知楚祖蔭的死汛，便上吊殉情。
這一世母親又怎么可能撇下父親獨(dú)自離開呢。
楚祖蔭的慌話被女兒揭穿，看了女兒紅了的眼眶，他有些慌，有些心疼。
可是女兒必須得走。
楚祖蔭還想勸，楚渝沖了過來。
楚渝一把拉住了楚戚戚的手腕，手推了她的肩膀，黑著臉道，：“戚戚，不許再淘氣了，快走?！?/p>
楚渝從來沒有在楚戚戚面前擺過哥哥的架勢。
今天是他第一次這樣以哥哥的口吻對楚戚戚說話。
而且邊說邊推楚戚戚下城樓。
“楚渝，你們不走，我也不走，我要在這里陪著你們。”
楚戚戚紅著眼大聲叫道。
“不行，你必須得走。”楚渝也紅著眼大聲叫道。
兩人正在僵持之間。
就聽一名軍士喊道，：“道長，快看。”
元真和楚戚戚等人，撲到城墻邊一看。
就見敵軍的陣營中推出一門大炮。
楚戚戚不由驚呼一聲，上次出海，她在女兒國的戰(zhàn)船上曾經(jīng)見過大炮的威力，沒想到東夷國的軍隊(duì)里竟也有大炮。
他們是哪里來的這大炮。
元真猛的一拍城墻，塵石紛紛而下，：“楊元安！”
衛(wèi)珩曾經(jīng)在楊家的地庫里繳獲一門大炮，沒想到楊家竟然還另藏了一門大炮。
這是東夷人找到炮后，就迫不及待的來對付他們了。
一股白煙升起，轟的一聲巨響，炮彈打在了城墻上，大地似乎都搖晃了。
“道長，我們的城門被炮打出了一個(gè)大洞?！避娮浠艔埖姆A告。
“快用沙袋堵上?！痹婷Ψ愿赖馈?/p>
楚戚戚一陣心驚肉跳，如此老舊的城墻是挨不過幾次炮轟的。
城墻下，東夷人在叫，“趕快投降，不然都把你們轟死?！?/p>
又一顆炮彈打了過來，城墻上的磚石四碎紛飛，塵土飛揚(yáng)。
東夷人又趁機(jī)攻了上來。
楚戚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，手扶在城頭上，難道他們一家和師父就要戰(zhàn)死在晉陽城了嗎？
忽然敵軍停止了進(jìn)攻。
有人高聲在叫，“楚姑娘，別來無恙啊?！?/p>
楚戚戚仔細(xì)看去，就見東夷人列成一隊(duì)，有一人一騎，站在了隊(duì)伍前面。
楚戚戚看著馬上的人，有些眼熟。
“楚姑娘，本王為東夷國二皇子，賀蘭謙！
楚姑娘還記得桃花山嗎？你送本王的那枝桃花，本王還留著呢?！?/p>
賀蘭謙前看著城樓上的楚戚戚，她穿著一襲黃紗裙，夜風(fēng)吹起她的裙角，獵獵作響。
她就如同風(fēng)中搖曳的牡丹花，瑰麗多姿。
……他竟是東夷國的二皇子。
楚戚戚腦子中的那個(gè)念頭再次浮現(xiàn)出來。
原來，原來他們是沖著她來的。
楚戚戚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，只好用手緊緊的抓住城墻上的磚石。
果然她聽見了賀蘭謙的聲音，“自從那日一別，本王一直沒有忘記楚姑娘的風(fēng)采，今日，本王特來請楚姑娘到東夷一敘，還請楚姑娘賞光。”
聽了賀蘭謙的話，楚祖蔭、楚渝和元真道長的臉色都是一變。
楚祖蔭忍不住破口大罵，“你奶奶的熊，當(dāng)年你們東夷小人，就是我江東子弟的手下敗將，今天竟敢在此大放厥詞，你回家找你奶奶去吧。”
賀蘭謙卻沒有生氣，只是微微一笑，一揮手，東夷國的士兵押了十幾名被堵住嘴的晉陽城的百姓到了隊(duì)伍前。
楚祖蔭和楚瑜睜大了眼睛，這十幾名百姓里面，有幾個(gè)竟是楚家鄰居。
這一次晉陽失守，這幾個(gè)都是率領(lǐng)自家護(hù)衛(wèi)拼死抵抗的江東世家的好兒郎。
賀蘭謙慢條斯理道，：“楚姑娘，本王是講道理的人，中原有句話，叫做先禮后兵。
這一次本王來就是想請楚姑娘到東夷做客。
你若肯與本王走，我就放了這些人還有內(nèi)城中所有的晉陽老百姓。
若是你不肯與本王走，或者想逃出城，那本王就殺了這些人，攻進(jìn)內(nèi)城后會(huì)屠城三日。
本王給你一刻鐘考慮。
一刻鐘后，你若不回復(fù)本王，本王殺了這些人后便繼續(xù)攻城?！?/p>
楚戚戚看著城下的那幾個(gè)人，他們都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，是她的玩伴。
她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嗎？
楚戚戚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在慢慢的在消失，她有些站不住了。
“戚戚，不要聽他瞎說，你現(xiàn)在就走?！痹嬉话褤破鸪萜荩鸵窍伦?。
“師父~”楚戚戚的淚流了下來。
她的眼前又浮現(xiàn)出夢中，師父在她面前自盡時(shí)的樣子。
前世師父為了不拖累她，寧愿死也不愿意她成為楊元安的玩物。
今世，師傅也是同樣的選擇。
送走她，而他要和黑龍旗將士們與敵軍奮戰(zhàn)到死，同歸于盡。
楚戚戚又看向了同樣面色焦灼的父親和哥哥。
前世他們?yōu)榱怂?，都同樣選擇了犧牲自己，寧死也要保護(hù)她。
可今世，她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，為自己而死。
楚戚戚看著城中哭喊著的百姓，她想起了嘉慶關(guān)，被北荻人屠城后的慘狀。
她又怎么能看著這些無辜的百姓，因?yàn)樗魉馈?/p>
這里是她從小長大的家園，她又怎能忍心讓她的家變成煉獄。
還有那些將士們，她怎能心安理得的讓他們?yōu)榱怂瑧?zhàn)死沙場，馬革裹尸。
……還有衛(wèi)珩。
她若真的自己逃了，那她就真的就成為別人口中的紅顏禍水，禍國妖姬了。
她還有什么資格陪在他的身邊？
陪在一個(gè)保家衛(wèi)國的大英雄，陪在一個(gè)王朝的君主身邊。
楚戚戚一把拔下頭上的金簪，按了機(jī)關(guān)，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，：“師父，讓我去吧?！?/p>
如果她的離開，會(huì)換來這么多人的生，那是不是神仙和佛祖?zhèn)冏屗厣脑蚰亍?/p>
……那她必須去。
“戚戚！”楚祖蔭和楚祖蔭不可置信的大叫，“你，你在胡說什么？”
“爹，哥哥，我沒有胡說，我必須去，你們知道的。”楚戚的眼淚和她的話，一滴滴的砸落下來。
“不行，當(dāng)年若沒我們楚家，你的祖父率領(lǐng)五萬江東兒郎，趕走了東夷人，就不會(huì)有今日的晉陽城。
我們楚家對得起天地，對得起江東父老。我不能把我的女兒當(dāng)成祭品?！?/p>
楚祖蔭都要瘋了。
“戚戚，娘不許你去?！闭f話間，林氏帶著紅綿，綠拂也趕到了城樓上。
“女兒，我們一家人，就是死，也要死在一起。”林氏大聲道。
……這就是她的家人啊。
楚戚戚的嘴角露出了笑容，就似那含露的牡丹花，在夜空中絢麗怒放。
“娘，我不要你們死，我不要你們?nèi)魏我粋€(gè)人死，你們放心，女兒也不會(huì)死的。
……我一定會(huì)回來的?！?/p>
所有的人看向楚戚戚，繁星下，她像一顆珍珠，熠熠閃光。
又像月宮走出來的月亮仙子，美得讓人無法形容。
紅綿和綠拂放聲痛哭。
“汪汪！”綠拂懷里的小西施犬金子蹦下來，叫著咬住了楚戚戚的裙角。
楚戚戚俯下身抱起它，：“那你就陪著我一起去吧。”
《大周史記》：大周元年，明安皇后為救晉陽全城百姓，孤身赴東夷敵營……
